第141章 凤还巢（2/2）

武德殿内，灯火通明，觥筹交错。

受邀作陪的，除了几位军方重臣，还有以新任内阁首辅李大人为首的几位文官，以及……几位宗室王爷，其中便包括了之前因“妄议”而被敲打过的永王一系旁支。

昭昭端坐主位，身着杏黄常服，并未穿戴隆重朝冠，少了几分压迫感，多了几分亲和。她含笑接受了林铁山的朝拜，温言勉励了几句，无非是“将军劳苦功高”、“社稷肱骨”之类的套话。

林铁山依礼谢恩，应对得体，目光与昭昭有过一瞬的短暂交汇，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君臣之间最寻常的对视。

宴席开场，气氛尚算融洽。众人纷纷向林铁山敬酒，说着恭维的话。

酒过三巡，一位宗室老王爷，捋着花白的胡须，笑着开口：“林将军此番平定北境，立下不世之功，实在令人钦佩。只是……将军年岁也不小了，至今尚未成家，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照料，长此以往，于国于己，恐非善事啊。”

这话听起来像是长辈的关怀，却瞬间让殿内安静了几分。许多目光若有若无地瞟向了御座上的昭昭。

林铁山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面色不变：“多谢王爷挂心。末将一介武夫，常年戍边，习惯了军旅粗粝，不敢耽误他人。”

“诶，将军此言差矣。”另一位官员接口道，“正因将军为国操劳，更需贤内助打理中馈，安定后方。我朝亦有先例，功勋大将成家立业，方能更安心为陛下效力嘛。”

又有人笑道：“说起来，安国公家的嫡孙女，年方二八，品貌端庄，素有贤名，与将军正是良配……”

安国公，是太后的娘家，虽太后已故，但其家族在朝中仍有不小的影响力。

这话一出，殿内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这已不仅仅是催婚，更是赤裸裸的政治联姻试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铁山身上，等待着他的反应。也有人偷偷观察着凰主的脸色。

昭昭端着酒盏，指尖微微摩挲着温热的杯壁，脸上依旧带着浅淡的笑意，看不出喜怒。

林铁山放下酒杯，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几个开口的宗室和官员，最后落回那最先发话的老王爷身上，声音沉稳，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度：

“王爷与诸位大人美意，末将心领。只是，”他话锋一转，语气斩钉截铁，“北境虽暂平，然边患未绝，墨毒未清，末将曾立誓，边境不宁，无以家为！此事，不必再提。”

“边境不宁，无以家为！”

八字如铁，掷地有声！瞬间将所有的试探与算计都堵了回去！

那老王爷脸色一僵，讪讪地笑了笑，不好再说什么。其他人也纷纷噤声。

昭昭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涟漪，她端起酒盏，遥敬林铁山：“将军忠勇，朕心甚慰。既然如此，此事便依将军之意。来，众卿，满饮此杯，为将军贺，为大雍贺！”

“为陛下贺！为大雍贺！”众人齐声应和，殿内气氛重新活络起来，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刀光剑影从未发生。

然而，有心人都知道，有些种子，一旦抛出，便已落地。今日这武德殿的“美意”，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宴席终了，众人告退。

林铁山走在最后，当他即将踏出殿门时，一名小内侍悄无声息地靠近，低声道：“将军留步，陛下有请，南书房一见。”

林铁山脚步微顿，点了点头。

南书房。不再是奉先殿外的“偶遇”，也不是武德殿的众目睽睽。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跟上了那名内侍。

（第一百四十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