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忘川鬼市，残镜映心（1/2）

离开转轮殿废墟的过程比预想的顺利。或许是落魄书生的余威尚存，又或许是那黑袍人与崔判官需要时间集结更强的力量，姜小鱼并未遭遇拦截。她沿着原路返回，再次穿越那条漫长的甬道，踏过冰冷的黑色岸堤，血海依旧在界限外翻涌，却似乎暂时失去了对她的兴趣。

渡厄钱沉寂着，仿佛耗尽了力量。姜小鱼将其小心收好，这枚扭曲的信物虽诡异，但两次助她脱离绝境，其价值不言而喻。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去往“忘川集”？

她尝试向引路人传递讯息，但此地规则特殊，似乎隔绝了寻常的通讯手段。正当她思索之际，目光落在了怀中那枚受损的定魂梭上。金鹏大圣残念最后的灌注，虽让其核心受损，但也留下了一丝超越其原本品阶的灵性。

她心中一动，将一缕神念探入定魂梭，并非催动其空间之力，而是传递出一个模糊的意念——“忘川集”。

定魂梭轻微震颤，表面黯淡的符文闪过一丝微光，梭尖缓缓偏移，指向了一个与返回幽枉城截然不同的方向。有戏！这梭子果然记录了一些非凡的空间坐标。

姜小鱼不再犹豫，循着定魂梭的指引，再次投入到地府那无边无际、危机四伏的荒芜地域中。这一次，她更加小心，匿空披风与无相面时刻维持，将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

沿途所见，越发荒凉诡异。破碎的山河，扭曲的空间裂隙，游荡着一些连幽冥宗都不愿招惹的古老凶物。她不得不数次绕行，甚至凭借提升后的隙间之力，进行短距离的风险穿梭。

期间，她魂誓链接中，属于墨临的波动再次传来，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痛苦与疯狂，反而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冰封下的清明，似乎在竭力向她传递着什么信息，但太过模糊，难以分辨。这变化让姜小鱼心中更加焦急，却也无能为力，只能期盼白泽能支撑得更久一些。

数日后，定魂梭的指引变得强烈起来。

前方，出现了一条浑浊不堪、水流却奇异般平静的河流。河水呈黄浊色，散发着淡淡的腥气与无尽的哀愁之意，正是地府标志性的忘川河！但与寻常河段不同，此处的河岸边，并非只有奈何桥与望乡台，而是出现了一片延绵不绝、光怪陆离的建筑群。

没有城墙，没有规划，无数奇形怪状的屋舍、帐篷、甚至直接以骸骨或破损法器搭建的摊位，杂乱无章地挤在河岸两侧。天空中漂浮着幽绿的鬼火照明，影影绰绰，无数形态各异的魂灵、妖物、甚至一些气息古怪的修士在其中穿梭、交易。喧闹声、争吵声、低语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混乱而富有生机的奇特氛围。

这里就是“忘川集”？地府之中，三不管的黑市地带？

姜小鱼能感觉到，此地空间结构复杂，隐藏着无数或明或暗的气息，其中不乏令她现在都感到心悸的存在。她谨慎地收敛起刚刚获得祖心本源后不自觉散发的皇威，将自身气息调整得更加内敛，随着熙攘的“人流”，踏入了这片奇异的集市。

集市内贩卖的物品五花八门，远超万鬼墟市。有沾染龙息的残鳞，有封印着古兽精魄的琥珀，有记载禁忌术法的骨片，甚至还有公开叫卖“阳寿”、“气运”这种虚无缥缈之物的摊位。当然，更多的是各种来路不明、散发着阴气与死气的法宝残片、丹药、材料。

叫卖声也千奇百怪。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上古战场新鲜出土的神兵碎片，蕴含无上煞气，炼器首选！”

“幽冥海底打捞的万年阴魂玉，滋养魂体，提升鬼道修为，童叟无欺！”

“批发孟婆汤稀释液，量大从优，忘记烦恼，你值得拥有！”

姜小鱼嘴角微微抽搐，这地方果然如书生所言，是个“乱七八糟”的所在。她一边留意着定魂梭的反应，看它是否对某些“破烂”有特殊指向，一边凭借阎罗洞察印记与纯净往生之息的微妙感应，搜寻着可能与轮回核心碎片相关的气息。

然而，轮回核心碎片显然不是大路货，她逛了许久，所见大多是与轮回沾边，却并非核心的普通物件，或是些沾染轮回气息的残次品。

就在她略感失望，准备找“人”打听一下书生摊位所在时，她的目光被集市角落一个极其不起眼的摊位吸引了。

那摊位很小，只铺着一块肮脏的黑布，上面零零散摆放着几件物品。摊主是一个蜷缩在阴影里、浑身笼罩在破旧斗篷中的矮小身影，气息微弱，仿佛随时会消散。

吸引姜小鱼的，并非摊主，也非那些物品，而是她魂体内，那得自陆之道的“阎罗洞察印记”，在此刻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却异常清晰的共鸣！共鸣的源头，是黑布上一块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布满裂痕的暗色铜镜碎片！

那碎片毫不起眼，甚至没有一丝能量波动，就像一块普通的破铜烂铁。

姜小鱼心中一动，走上前去。她没有立刻去看那镜片，而是先扫过其他物品，随口问道：“这株阴魂草怎么卖？”她指着一株散发着微弱魂力的灰色小草。

斗篷下传来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分不清男女：“三……三缕精纯魂丝……”

姜小鱼故作沉吟，目光这才“不经意”地落在那块暗色镜片上，拿起掂量了一下：“这破镜子碎片也是卖的吗？看起来没什么用。”

“……那是……‘前尘镜’的……碎片……”摊主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一种麻木，“照不见前尘……只能……映出心底……最深的……执念与恐惧……你要的话……十缕……魂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