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帝心难测（2/2）

一切水落石出。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用相似药材冒充剧毒、买通人证物证、意图置方晓月于死地并牵连苏清羽的阴谋。

萧景琰脸色阴沉。他没有立刻发作，而是下了一道口谕给皇后：“方选侍一案，证据存疑，恐有冤情。着即释放，迁回听竹阁静养，无旨意不得打扰。一应涉案人等，暂押，待朕亲审。”

这道口谕如同一声惊雷，在已然暗流汹涌的后宫再次炸响。方晓月在一片惊愕与茫然中被释放，回到了熟悉的听竹阁，恍如隔世。她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知道必然是苏清羽为了救她，付出了极大的努力，甚至可能冒了巨大的风险。

苏清羽在清韵轩接到消息时，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微微松弛，后背竟惊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她赌赢了。皇帝果然更在意宫廷的稳定和他自身的权威底线。

翌日，皇帝并未召开大规模审讯，而是以雷厉风行之势，直接下旨：太医院涉案太医、慎刑司涉案太监，构陷妃嫔，罪证确凿，杖毙。长春宫掌事宫女碧云（柳贵妃另一心腹，接替已被杖毙的碧荷），御下不严，纵容宫人妄为，革职，罚入辛者库。柳贵妃再次因“治宫不严”被申饬，罚俸半年，并责令其在长春宫内闭门思过一月。

明面上，所有的惩罚都落在了奴才身上，柳贵妃依旧只是“不严”。但后宫所有人都明白，皇帝在短短时间内，连续两次重惩长春宫，其敲打之意，已无比明显。柳贵妃的势力，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削弱。

风波过后，皇帝赏赐了方晓月一些药材与布匹压惊。同时，他也赏赐了苏清羽，并非金银珠宝，而是一套前朝孤本的《百官录》，其中记载了历代官员考核升迁之法的得失。

这份赏赐，意味深长。它既是对她此次冷静应对、直指关键的赞许，也是对她之前表现出的、对“管理”与“制度”兴趣的认可，更像是一种无言的鼓励与更深层次的试探。

苏清羽捧着那套沉甸甸的书籍，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反而感觉肩上的担子更重了。皇帝的信任与日俱增，但这份信任如同走在钢丝之上，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柳贵妃接连受此重挫，几乎成了后宫笑柄，以她的性子，绝不可能善罢甘休。下一次的反扑，必定更加疯狂和不顾一切。

她抬起头，望向长春宫的方向。虽然宫门再次紧闭，但她仿佛能感受到那宫墙之后，如同实质般的怨毒与恨意。

短暂的宁静，不过是暴风雨的间歇。

她和柳贵妃之间，已是不死不休之局。

而皇帝的这份“知遇之恩”，究竟是护身符，还是……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