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帝心难测与协理之权（2/2）

送走宣旨太监，听雨轩内的宫人们个个喜形于色，纷纷向苏清羽道贺。晋位份已是恩宠，协理六宫之权更是天大的信任与荣耀！

然而，苏清羽脸上却并无多少喜色。她握着那卷沉甸甸的圣旨，目光越过欢欣的众人，落在了院门外依旧如同雕塑般的沈屹川身上。他依旧面无表情，仿佛这道足以引起后宫震动的旨意与他毫无关系。

皇帝的旨意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后宫，瞬间激起了千层浪。各宫反应不一，惊愕、嫉妒、审视、揣测……种种目光再次聚焦于听雨轩。柳贵妃的昭阳殿据说又碎了一套名贵的瓷器。

当日下午，贤妃谢明薇便派了贴身宫女前来，送来了几本厚厚的宫规册子以及近期的六宫事务记录，并传话请苏婕妤先熟悉一二，明日辰时凤仪宫相见。

苏清羽知道，这是贤妃的示好，也是提醒。她沉下心来，开始翻阅那些册子和记录。六宫事务庞杂，从妃嫔份例、宫女太监调配、宫苑修缮、庆典筹备到刑罚处置，林林总总，俨然一个微型的社会体系。这对她这个现代hr总监而言，虽是挑战，却也隐隐激发了她骨子里的管理欲和征服欲。

然而，她也清楚，这协理之权看似风光，实则是坐在了火山口上。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等着她出错，等着看她如何在这权力的漩涡中挣扎。柳贵妃一系绝不会善罢甘休，而贤妃、德妃，也未必就是全然可靠的盟友。

傍晚，天色渐暗。苏清羽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角，准备用晚膳。就在这时，她注意到院外的沈屹川似乎与一名低阶金鳞卫短暂交流后，那名金鳞卫迅速离去。过了一会儿，沈屹川的身影出现在了殿门口。

“苏婕妤。”他声音依旧平淡。

“沈指挥使有何事？”苏清羽有些意外，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在非紧急情况下靠近。

沈屹川并未进门，只是站在门槛外，目光平静地看着她：“卑职奉命，增加听雨轩护卫，并转达陛下口谕。”他微微停顿，似乎在斟酌词语，“陛下言：既授其权，当尽其责。宫中积弊已久，望汝能持身以正，用人以明，勿畏艰难，亦……勿堕其术。”

苏清羽心中剧震。这简短的几句口谕，信息量极大！“既授其权，当尽其责”是鼓励也是压力；“持身以正，用人以明”是原则也是方法；“勿畏艰难”是打气；而最后那句“勿堕其术”，则是赤裸裸的警告——不要沉迷于权术斗争，不要变成你自己曾经厌恶的那种人。

皇帝看得透彻，他也知道将她推上这个位置会面临什么。这番口谕，既是期望，也是划下的底线。

“臣妾，谨记陛下教诲。”苏清羽对着乾清宫的方向，郑重一礼。她抬起头，看向沈屹川，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了一个带着些许复杂意味的笑容，“也多谢沈指挥使转达。”

沈屹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少了几分纯粹的冰冷，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审视与评估？他没有再多言，微微躬身，便退回了原位。

苏清羽独立殿中，手中仿佛还残留着圣旨绢帛的触感，耳畔回响着皇帝那番意味深长的口谕。晋升与授权来得突然而猛烈，将她从被动防御推向了主动进攻的位置。前路依然布满荆棘，甚至更加险峻，但至少，她手中多了一把名为“权力”的武器。

贤妃的册子，德妃的态度，柳贵妃的敌意，皇帝的期望与警告……这一切，都将在明日辰时的凤仪宫偏殿，正式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