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金石为开（2/2）

“……宫后苑北角之地，向无人打理，荒僻已久。采女苏氏不怨天尤人，反于该处尝试垦殖，虽遭破坏，仍悉心补救，其性坚韧，其心可嘉。且闻其于清韵轩内，善理琐务，虽处境艰难，然起居井井有条，宫人亦渐有规矩。”

德妃性格爽直，不屑搬弄是非，更不轻易褒贬他人。她能特意在宫务纪要中提上这么一笔，说明这个苏采女，确实有与众不同之处。

“苏清羽……”萧景琰放下纪要，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紫檀木桌面。这个名字，他似乎有些印象。是了，之前寿宴筹备，赵德忠曾提过一句，有个采女用了些新奇法子，效率颇高。后来，好像还驳回了内务府嬷嬷的无理搜查，懂得引据宫规……

一个位份低微、处境艰难的采女，不汲汲于争宠，反而去垦荒种菜？遭人破坏后不哭闹告状，反而默默补救？还能在逆境中将自身打理得“井井有条”？

有趣。

萧景琰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兴味。他见惯了后宫女子或娇媚、或柔顺、或攻于心计的模样，这般……专注于“实务”的，倒是头一回见。

他并未说什么，也未有任何表示，只是将这个名字，以及与之相关的“坚韧”、“善理琐务”的印象，悄然记在了心里。

清韵轩内，苏清羽正对着那几棵顽强存活的新芽，思考着下一步的养护计划，并琢磨着是否能在屋内利用盆罐进行一些小规模的“无土栽培”实验，以应对即将到来的严冬。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了帝国最高统治者的注意。

然而，危险并未因皇帝的些许关注而远离。

柳贵妃宫中，香薰袅袅。柳如玉斜倚在软榻上，听着心腹宫女汇报清韵轩的近况。

“……罚了安美人之后，那位苏采女倒是安分，每日不是待在清韵轩，就是去宫后苑照料她那几棵破菜苗，偶尔与方选侍来往。看着倒真是个一心扑在泥土里的蠢笨样子。”

柳如玉把玩着一支金步摇，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蠢笨？能引得德妃那个木头人为她说话，能几次三番让安玲珑吃瘪的人，会是个蠢笨的？”

她坐起身，凤眼微眯：“本宫不管她是真蠢还是装蠢，既然碍了本宫的眼，就不能留着她继续蹦跶。安玲珑那个废物指望不上，本宫就亲自送她一份‘大礼’。”

她招手让心腹宫女附耳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声音柔媚，内容却令人不寒而栗：“……找个机会，把东西放到她屋里。记住，要做得干净，要让她……百口莫辩。”

心腹宫女神色一凛，恭敬应道：“是，娘娘，奴婢明白。”

一份针对苏清羽的、更加阴险毒辣的阴谋，在奢华的宫殿中悄然酝酿。刚刚焕发出一线生机的清韵轩，即将迎来一场真正的狂风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