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春日花信里的“重逢”(中)信笺里的“未竟心愿”(2/2)
笔记本里夹着很多东西:有孩子们用蜡笔画的诗社,有褪色的电影票根(上面写着“带阿林看的第一场电影”),有片压平的向日葵花瓣(边缘写着“溪头镇,第一年收获”),还有张医院的缴费单。
缴费单已经泛黄发脆,边缘参差不齐,显然是被人小心地从票据本上撕下来的。日期是林女士走后的第二年,金额不大,却清晰地写着“溪头镇特殊学校盲文诗集费用”,缴费人一栏填着“一尘诗社”,字迹是阿哲的,一笔一划,透着郑重。备注里还有行小字:“完成林老师遗愿,第一批印50本”。
晓暖忽然红了眼,眼眶里的热意止不住地涌上来。她想起在溪头镇特殊学校看到的情景:盲童们用指尖抚摸着盲文诗集,脸上带着专注的笑,老师说“这些诗集每年都会更新,是城里一个叫‘一尘诗社’的地方寄来的,已经坚持百年了”。她当时还好奇,是什么样的力量,能让一份善意延续这么久,此刻看着这张薄薄的缴费单,看着笔记本里“没做完的事”几个字,忽然懂了——原来当年林女士没能完成的事,诗社的人从未忘记。
阿哲接过了林女士的种子袋,在溪头镇接着种花;老周把盲文诗集的排版方法教给了儿子,让他继续印刷;后来的诗社成员,每年都会去溪头镇,带着新的种子,新的诗集,新的故事,把“种向日葵”“印盲文书”变成了诗社的传统,一代又一代,像传递接力棒一样,把这份约定悄悄延续了百年。
笔记本的最后一页,贴着张打印的照片,是百年后的溪头镇诗会:成千上万的向日葵围着学校绽放,孩子们坐在花田里读诗,有视力正常的,有盲人,有老人,有年轻人,每个人手里都举着本诗集,阳光落在他们身上,像给整个画面镀了层金。照片下面写着现任诗社社长的话:“我们不知道林老师和陈老师的样子,但我们知道,他们就在花里,在诗里,在每个来赴约的人心里。”
晓暖合上笔记本,把它轻轻放回木箱,和那封致溪头镇小诗人的信放在一起。阳光依旧从气窗照进来,落在信笺和笔记本上,暖融融的,像林女士和一尘的目光,正温柔地看着这片被他们的爱滋养了百年的土地。
地下室的角落里,老座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像在数着那些未竟的心愿如何一点点圆满。晓暖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让春日的风带着薰衣草的香涌进来。远处的天际线处,仿佛能看见成片的向日葵正在绽放,金浪翻滚,像无数个跳动的太阳,而每个太阳的中心,都藏着那句跨越百年的约定:“把暖,一直传下去。”
她知道,自己也是“后来人”中的一员,接过了那根无形的接力棒。未来的日子里,她会带着这封信,这张地图,这个笔记本,去溪头镇种更多的向日葵,去印更多的盲文诗集,去告诉那里的孩子,有两位老人,曾用一生的时光,为他们埋下了一片永不凋谢的春天。
风从窗外吹进来,卷起几片薰衣草的花瓣,落在木箱里的信笺上,像给那些未尽的心愿,盖上了个温柔的邮戳,寄往更远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