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一次街头宣传被笑(中)苔痕浸膝桂香解愁肠(2/2)
阿尘转过头,看着阿哲眼里的光,像两颗被点亮的星星,他笑了,眼角的细纹里都盛着暖:“阿哲,你说得对。诗不是奢侈品,不是只有有文化的人才能读;诗也不是虚头巴脑的东西,它能接住人们的委屈,能给人们力量。就像这桂花,虽然干了,却还留着香;就像这诗集,虽然旧了,却还藏着暖。”
三、苔痕印字忆旧年,暖语融霜续新篇
风又起了,吹得花坛里的月季花瓣轻轻颤动,几片花瓣落在诗集上,像给古雅的诗行缀上了粉色的注解。阿尘把花瓣轻轻拈掉,指尖触到诗页上的字迹,忽然想起奶奶教他读诗的场景。那时他才八岁,刚上小学,奶奶每天晚上都会坐在床边,拿着这本诗集,教他读诗。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奶奶的声音很轻,带着江南口音的软糯,她会指着“霜”字,告诉他这是冬天里地上结的白花花的东西,“就像你早上上雪时,看到的草叶上的白霜,冰冰凉凉的,却很好看。”他那时听不懂诗的意境,却喜欢奶奶的声音,喜欢诗集里的插图,更喜欢奶奶身上的味道——那是一种混合着皂角香、墨香和阳光的味道,让他觉得安心。
有一次,他发高烧,烧得迷迷糊糊,嘴里还念叨着“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奶奶坐在床边,一夜没合眼,不停地用湿毛巾给他擦额头,还轻轻念着诗:“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他在奶奶的诗声里,慢慢退了烧,醒来时看到奶奶眼里的红血丝,心里酸酸的,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抱着奶奶的脖子,说“奶奶,我还要听诗”。
如今奶奶不在了,可每当他翻开这本诗集,就觉得奶奶还在身边,还在教他读诗,还在给他暖着心。阿尘又翻了几页,看到了奶奶用铅笔写在页边的批注——“此句悲,读时慢些”“春景真好,像家门口的桃花”,字迹歪歪扭扭,却透着认真与热爱。他想起奶奶说过,她这辈子没读过多少书,却偏偏喜欢诗,因为诗里有她没见过的风景,有她想说却没说出口的话。
“阿尘哥,你看这页,”阿哲指着诗集里的一幅插图,画着一个人坐在江边,望着月亮,“这是不是就是‘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样子?”阿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插图已经有些泛黄,却依旧能看出江水的波澜和月亮的皎洁。“是啊,”他点点头,“奶奶说,这首诗是写想家的,不管走多远,看到月亮,就会想起家里的人。”
阿哲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声音有些低沉:“我也想家了,想我娘做的红薯粥,想我家院子里的那棵枣树。”他来城里实习快半年了,只回过一次家,每次打电话,娘都说家里一切都好,让他安心工作,可他知道,娘肯定很想他。“等我们发完传单,我就回家看看,给我娘读你教我的诗,告诉她诗里的暖。”
阿尘拍了拍他的肩膀,眼里带着温柔的光:“好啊,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我给你娘带本新的诗集,再给她摘几朵桂花,夹在书里,让她也能闻到诗的香。”风里的桂花香似乎更浓了,漫过两人的鼻尖,漫过这本旧诗集,也漫过他们对未来的期盼。
阿尘把诗集合上,重新放进蓝布包,系好同心结。他站起身时,膝盖上沾了几片青苔,像绣在裤子上的绿色图案。“我们再发最后几张就走,”他看着阿哲,眼里的光像夕阳一样温暖,“不管有没有人要,我们都要把这份暖递出去,因为说不定,下一个接过传单的人,就是那个正在等一句诗的人。”
阿哲用力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几张传单,整理得整整齐齐:“嗯!我们要像奶奶说的那样,让针脚里的暖,让诗里的香,传遍每一个角落。”两人并肩站在花坛边,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蓝布包被阿尘抱在怀里,像抱着奶奶的爱,抱着诗的暖,抱着对生活的希望。
往来的行人依旧匆匆,可这一次,阿尘和阿哲的眼里没有了之前的失落与委屈,只有坚定与温柔。他们递出传单的手,不再颤抖;他们脸上的笑容,不再勉强。因为他们知道,他们递出的不仅仅是一张传单,更是一份温暖,一份理解,一份能接住别人委屈的善意。
就像那本旧诗集里的桂花,虽然历经岁月,却依旧留着甜香;就像蓝布包上的梅花,虽然针脚磨浅,却依旧藏着暖意。阿尘和阿哲知道,只要他们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会有人停下脚步,接过他们的传单,读懂诗里的暖,让这份温暖像桂花的香一样,在城市的每个角落蔓延,像梅花的暖一样,在每个人的心里绽放。
风渐渐停了,夕阳也沉得更低了,把天空染成了一片温柔的橘红。阿尘和阿哲手里的传单还剩几张,可他们并不着急,只是慢慢走着,轻轻递出,像在撒播希望的种子。他们知道,这些种子或许不会立刻发芽,但总有一天,会在某个人的心里,开出一朵温柔的花,一朵带着桂花香、梅花暖的花,一朵能解千愁的解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