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策划案上的血迹( 上)暖灯下的红痕与轻描(2/2)

他浑然没察觉那片红痕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像块小小的朱砂,烙在米白的纸上,与周围工整的字迹、清晰的标注格格不入。也没发现自己握着笔的手指,指尖泛着点不正常的白,是连日来没休息好的模样;更没留意鬓角的发丝,已经被不知何时渗出的细汗濡湿,贴在皮肤上,像条极细的线。

桌角的玻璃杯里,温水已经凉透了,杯壁上凝着的水珠顺着杯身滑下来,在桌面上积成一小滩,像颗被遗忘的泪。那是阿哲傍晚时给他倒的,叮嘱他“少喝咖啡,多喝温水”,他当时应着,却一忙就忘了,直到此刻,杯底的桂花都沉了下去,像睡着了的星星。

窗外的月亮悄悄爬上树梢,银辉透过窗缝溜进来,落在策划案的红痕上,给那抹红镀了层冷光。一尘还在低头看策划案,手指在“义演时间”那栏敲了敲,盘算着该把孩子们的诗歌朗诵排在前面,“孩子们早上精神好,声音亮”,他在心里嘀咕着,完全没意识到,那被纸巾压住的鼻腔里,温热还在悄悄蔓延,像条藏在暗处的小溪,随时可能再次漫出来。

他的世界里,此刻只有策划案上的字,只有那些等着义卖会的孩子,只有“全捐山区学校”的承诺,至于鼻尖的血、身体的泪,都像落在纸上的灰尘,随手就能拂去,不值一提。就像过去无数个忙碌的日夜,他总把自己放在最后,把那些需要他的人、需要他的事,都捧在最前面,像捧着易碎的星光,生怕一不小心就摔了。

暖灯依旧亮着,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长长的,带着点疲惫的弯度,却固执地不肯倒下。策划案上的红痕还在静静洇着,像在无声地提醒着什么,而他,还在专注地看着那些字,仿佛要把整个义卖会的温暖,都提前装进心里,带到明天的阳光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