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小女孩的“探望” （上）糖纸里的甜与暖（1/2）

诗社的暖灯刚亮起没多久，橘黄色的光顺着雕花木窗的纹路漫出去，在门口的青石板上织出片温柔的网。木门被轻轻推开时，带着一阵秋日的微凉，像谁往暖烘烘的屋子里，悄悄塞了片带着露水的叶子。风里裹着巷口老槐树的清香，还有远处卖糖画的老爷爷吆喝的甜，一起钻进了诗社。

一尘趴在长桌上改诗稿，胳膊底下垫着块浅灰色的绒布——那是阿雅怕他胳膊硌出红印，特意从家里带来的旧围巾。摊开的稿纸上，“留守儿童诗歌课”的方案写得密密麻麻，红笔标注的“分组讨论”“即兴创作”旁，还画着小小的笑脸，是他想起孩子们读诗时的模样，忍不住添上去的。笔尖悬在“教具准备：彩色卡纸、安全剪刀”这行字上，喉咙里突然涌上熟悉的痒意，像有根细羽毛在轻轻扫，他刚想侧过脸捂住嘴，就听见脆生生的声音像颗裹着蜜的小石子，“咚”地落进心湖：“陈老师！”

他转头望去，小女孩背着天蓝色的画夹站在门口，画夹上绣着只白色的小兔子，正啃着胡萝卜。她的羊角辫上还别着朵布艺小太阳，明黄色的布料上缝着金线，在暖灯下发着细碎的光。手里攥着颗裹着粉色彩纸的水果糖，糖纸边缘印着星星图案，被她的小手捏得微微发皱。她踮着脚尖朝他跑过来，白色的小皮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轻响，像小马驹在轻快地踏蹄，每一声都敲在柔软的心上。

跑到桌前，她猛地停下脚步，小裙子因为惯性轻轻扬起，像朵含苞的花。仰起的小脸上，眼睛亮得像浸在水里的黑葡萄，一眼就看见他皱着眉、手刚要捂嘴的模样。“呀，陈老师又不舒服了？”她立刻把糖往他手里塞，小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红，语气带着小大人的认真，奶声奶气里透着不容拒绝的执拗：“我妈妈说，喉咙不舒服的时候吃甜的会舒服点！上次我咳嗽，咳得睡不着觉，医生也这么说的，吃了颗橘子糖，果然就好点了！”

糖纸在暖灯和窗外溜进来的暮光里，泛着粉莹莹的光，像揉进了晚霞的颜色。一尘接过时，指尖触到小女孩手心残留的温度，暖暖的，带着点汗湿的潮，是跑了一路的热。他低头看着那颗糖，被捏得圆圆的，像颗小小的心，外面的糖纸被摩挲得有些发亮，能隐约看见里面橘色的糖块轮廓。

“谢谢念念。”他笑了笑，眼角的细纹里盛着光，慢慢剥开糖纸。“刺啦”一声轻响，像春芽顶破冻土，一股清甜的橘子香立刻飘了出来，混着诗社里的墨香、桂花香，在空气里酿成了更温柔的味。他把糖含进嘴里，绵密的甜意顺着舌尖慢慢化开，像淌过一股暖流，从舌尖到喉咙，再到心口，熨帖得让人发颤。刚才憋在喉咙里的痒意，像被这甜味安抚了似的，竟真的轻了些，连带着胸口的闷也散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