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本能苏醒与致命抉择（1/2）

半跪于地的陈陌，身体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喘息都像是破风箱在拉扯，带着清晰可闻的、撕裂般的痛楚。吸入的仿佛不再是空气，而是冰冷的金属碎屑和仍在沸腾躁动的庞大数据流残渣。他的眼神涣散，失去了焦距，瞳孔深处不断有破碎的、扭曲的蓝色光斑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般疯狂闪烁、继而湮灭，仿佛他的视觉神经正直接链接着一块受损严重的显示屏。那庞大的、来自远古文明的信息洪流虽然被心口的蓝色晶体以近乎粗暴的方式强行压缩封存，但其带来的精神与能量层面的冲击远未平息。他的意识如同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中的一叶脆弱扁舟，在破碎陌生的记忆碎片、冰冷庞杂的未知知识、以及自身千锤百炼的武道本能之间剧烈地摇摆、颠簸，几乎要散架。

“队长？”张猛试探性地又叫了一声，声音因为紧张和不确定而有些干涩。他手中的重型战斧微微垂下几分，但肌肉依旧紧绷，不敢完全放松警惕。刚才陈陌瞬间暴起、以近乎残酷的效率绞杀那台“清道夫”机器人的动作，干净利落得可怕，那根本不是一个重伤虚弱之人能做出的反应，更透着一股子非人的、精确到毫厘的冰冷和精准，让他心底直冒寒气。

陈陌没有回应，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他的头颅微微歪着，侧向通道深处黑暗的方向，湿漉漉的发丝贴在额前，似乎在专注地倾听着什么并不存在的声音。他的右手无意识地抬起，五指微微弯曲，指尖神经质地轻颤着，做出一个类似在虚空中操控复杂界面的动作，甚至有极其微弱的、蓝白色的电弧在他指尖一闪而过，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他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主体人格可能还被淹没在数据碎片里！”艾莲的声音急促地通过小队通讯器传来，背景音是她飞快操作便携医疗检测仪的轻微哔哔声，她的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焦虑和一种属于科学家的、近乎本能的分析欲，“数据过载的生理和心理影响还在持续！但他强大的武道本能和身体记忆被极端危险环境激发了，并且在某种程度上……和那些强行侵入的、未经过滤的信息碎片产生了不可预测的交互！他现在处于一种极其不稳定的临界状态，既是陈陌，又不完全是！更像是一台加载了未知战斗程序和人脑本能的……生物兵器！”

仿佛是为了用最直接的方式印证她这令人不安的推测，陈陌忽然猛地抬起头！涣散的目光瞬间锁定通道前方无尽的黑暗处，喉咙深处发出一种低沉的、充满警告意味的、近乎咆哮般的嘶吼。那声音完全不像人类，更像是一头被侵入领地、彻底激怒的野兽，或者说……一部散热风扇疯狂转动、濒临过载边缘的杀戮机器发出的噪音。

几乎就在他发出警告嘶吼的同时，一直如同石像般冷静戒备的林雪也厉声预警，狙击枪口瞬间指向黑暗：“前方有动静！多个高速目标！接近速度极快！准备接敌！”

咔嚓！咔嚓！咔嚓！

更加密集、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和关节转动声从通道深处如同潮水般涌来！在昏暗旋转的红色警报灯光下，无数猩红色的光学传感器光点如同地狱里睁开的眼睛，密密麻麻地涌现！是更多的“清道夫”机器人！它们显然接收到了更高优先级的指令，正不惜一切代价，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群，向着入侵者发起了冲锋！

“准备战斗！交叉火力！节省弹药！”秦风嘶哑地吼道，只觉得一股冰凉的绝望攥紧了心脏。弹药已经所剩无几，人员伤亡惨重，几乎个个带伤，还有一个状态诡异不明、敌友难辨的队长……这简直是一场看不到任何生机的绝境。

然而，就在第一波如同猎食蜘蛛般狰狞迅捷的“清道夫”机器人，闪烁着猩红的光学眼，挥舞着锋利的刃肢和能量射枪扑来的瞬间！

陈陌动了！

他的身体仿佛瞬间摆脱了重伤的虚弱和地心引力的束缚，又像是提前零点几秒完美预知并计算出了所有机器人的攻击轨迹与模式！他没有使用任何武器，仅仅是依靠着那双看似苍白虚弱的手和腿，以及一种融入了本能的、来自另一个文明的战斗数据！

八卦步·游龙！ 他的身影如同鬼魅，又似一道没有实体的青烟，在狭窄逼仄、布满障碍的通道内不可思议地穿梭腾挪，每一次移动都险之又险地以毫厘之差避开密集交织的淡蓝色能量射线和切割空气的锋利合金刃肢。他的步伐精准、高效到了极致，每一步都妙到巅毫地踏在机器人攻击序列的死角或是其力学结构的薄弱支撑点上，仿佛在刀尖上跳着死亡之舞。

太极云手·卸力！ 一台体型较大的清道夫机器人凌空跃起，带着千斤之力猛扑而下！陈陌不闪不避，单手看似轻柔舒缓地一搭、一引，那机器人狂暴凶猛的冲势竟被一股巧劲瞬间带偏，如同砸向棉花的重锤被卸开方向，轰然一声巨响，狠狠撞在旁边的金属墙壁上，顿时火星四溅，关节扭曲，零件噼里啪啦地散落一地！

通背拳·裂空！ 他的手臂如同蓄力已久的钢鞭，猝然弹出，速度快得在视网膜上留下清晰的残影！指尖不知何时凝聚起一丝微弱的、却极度凝聚内敛的蓝白色能量波动（那或许是混乱数据流与他自身元气在极度不稳定状态下强行结合的产物），精准无比地点在另一台正欲射击的机器人核心传感器集群上！

砰！ 一声轻微的爆响！那机器人猛地一僵，猩红的光学眼疯狂闪烁了几下，内部传来电路过载烧毁的噼啪声，随即冒出一股黑烟，彻底瘫痪不动！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将华夏传武的精粹发挥得淋漓尽致，刚柔并济，攻防一体，却又带着一种冰冷的、计算到极致的、毫无任何多余情感波动的非人感。他不再是为了保护身后的战友而战，更像是一台正在执行最高效“清除”程序的、完美而残酷的人形兵器。

队员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远超人类极限的、近乎艺术般的杀戮表演，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甚至忘了开枪，一种混合着敬畏、恐惧和茫然的情绪在弥漫。

“队……队长他……这还是人吗？”一名年轻队员结结巴巴，声音发颤。

“别他妈愣着！开火！掩护队长侧翼！节省弹药！点射！”秦风最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嘶声大吼着下达命令。虽然陈陌的状态诡异得令人害怕，但目前看来，他是在对付共同的敌人！这是他们唯一的生机！

幸存下来的队员们立刻强打精神，集中起所剩无几的精力弹药，进行精准的点射，清理那些试图从视觉死角攻击陈陌或者绕过他冲向其他人的机器人。有了陈陌这尊“人形杀器”如同磐石般顶在最前面，承受了绝大部分压力，他们顿时感到肩上一轻。

张猛怒吼着，挥舞着战斧护在陈陌的侧翼，用厚重的斧面拍飞或者劈砍开那些漏网之鱼。他看着陈陌那冰冷得如同机器、却又将武道发挥到神乎其技的背影，眼圈忍不住发红，一边战斗一边用嘶哑的声音不断低吼：“队长！醒过来！看看我们！你是陈陌！龙牙特战队的陈陌！你不是机器！”

他的吼声，混杂着战斗的轰鸣，似乎起到了一丝微乎其微的作用。陈陌流畅而冰冷的动作出现了一个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停顿，眼中那疯狂流转的混乱数据流光似乎波动了一下，闪过一丝属于人类的、极致的迷茫和痛苦之色，虽然转瞬即逝。

就在这时！ 嗡——！

一股更强的、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如同冲击波般从通道深处猛地传来！那些原本前仆后继、如同潮水般进攻的“清道夫”机器人如同同时接收到了某种最高优先级的指令，进攻动作猛地一滞！随即，它们以惊人的效率迅速后撤，不再各自为战，而是如同受过严格训练的士兵般，飞快地组合成一个结构严密的、互相掩护的防御阵型！同时，它们身体表面的金属外壳上，亮起了之前从未有过的、如同电路板走线般的幽蓝色能量纹路！所有机器人手臂上的能量射枪口同时开始高亮度充能，发出令人不安的蜂鸣声，密密麻麻的枪口，无一例外，全部精准地瞄准了同一个目标——阵型最前方，状态诡异的陈陌！

【检测到高优先级异常目标……个体‘零’……威胁等级重新评估……提升至最高……】 【同步攻击协议启动……饱和能量打击……执行清除……】

冰冷的、毫无情感波动的合成音再次回荡在通道内，这一次，带着一种必杀的决绝。

“不好！它们要集火！目标只有队长一个！”雷浩看着探测器上瞬间飙升到顶格的能量读数，惊骇得失声大叫。

下一刻，至少三十道以上经过强化的、粗壮的幽蓝色能量射线，如同死神的织网，同时从不同的角度、覆盖了陈陌前后左右所有可能的闪避空间，带着毁灭性的气息，暴射而至！光芒将他苍白而沾满血污的脸映照得一片幽蓝！

在这千钧一发的致命时刻，陈陌眼中那原本稍有波动的数据流再次疯狂闪烁起来，他的身体本能地就要做出最高效的规避计算和动作，但那套最优解动作似乎需要调动他目前重伤之躯根本无法承受的巨量能量，反而瞬间引发了他体内数据洪流与自身能量的更剧烈冲突，让他身体一僵，动作出现了致命的凝滞！

眼看那密集的能量射线狂潮就要将他彻底吞没、蒸发！

“队长！！”就在这零点一秒的瞬间，张猛想都没想，几乎是出于本能，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他那庞大如山的身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猛地一个箭步合身扑向陈陌，用自己最为厚重、经过特殊改装的肩背装甲和宽阔的后背，作为最后一面盾牌，将陈陌死死地、毫无缝隙地护在了自己身后！他用尽全身力气蜷缩身体，试图最大化防护面积！

噗噗噗噗噗——！ 密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能量射线束，如同灼热致命的铁鞭，狠狠地、结结实实地抽打在张猛的装甲和裸露的背部皮肤上！高性能装甲瞬间被撕裂、融化、洞穿，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和能量灼烧的爆响！焦糊味和皮肉被瞬间碳化的可怕气味瞬间弥漫开来！张猛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却依旧无法完全忍住的、如同受伤猛兽般的痛苦闷哼，巨大的冲击力将他和他身下的陈陌一起狠狠地撞飞出去，重重摔倒在几米外的地上，溅起一片灰尘。

“猛子！！！”陈陌被张猛那沉重而滚烫的身体压在下面，温热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鲜血从张猛破碎的装甲裂缝中涌出，滴落在他冰冷的脸颊和脖颈上。那灼热的、带着最纯粹生命力量和战友决绝意志的液体，仿佛一把烧红的利刃，又似一道劈开黑暗的闪电，猛地刺穿了他意识外围那层冰冷坚固的数据屏障和混乱风暴！

战友的舍身相救！守护的誓言与意志！ 这些深深烙印在他灵魂最深处、比任何数据记忆都更加磅礴的力量，终于如同火山爆发般，猛烈地压过了那混乱庞杂的信息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