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三重呼唤(2/2)

而如基石般笼罩、渗透、并从根本上支配前两种声音的,是那个庞大到难以想象、古老到超越时间、毫无任何生命情感可言的意志。

它不似一种声音,更像一种无处不在的、永恒的背景辐射,一种充斥此地每一寸空间、每一缕流动能量之中的绝对存在感。它如马里亚纳海沟最底部的、亘古不变的黑暗与压力,沉默施加着万亿吨重的精神重压;又如宇宙真空中那些漠然燃烧、注视着微尘般生命徒劳挣扎的、遥远而冰冷的星辰。

它散发着明确无误的、如最高效能扫描仪般的审视感,无情分析着林蔷薇体内的每一能量波动频率,每一次因痛苦或挣扎引起的精神震颤。那审视的目光中,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纯粹功能性的贪婪,仿佛在评估一件即将到手的、蕴含特殊价值与潜力的工具,或者……是某种值得解析与吸收的独特养料。

它在呼唤她靠近,因这符合它某种内在的、未知的“需求”或“程序”;但同时,它又散发着一种根植于其存在本源的、强烈的排斥与敌意——对于她体内那“不纯粹”的、被“锈蚀”之力深度侵染的、代表混乱、衰败与不可控因子的存在,感到一种天然的、如免疫系统对待致命病毒般的抵触与清除欲望。

这三种声音——母亲痛苦而具体的个人哀鸣,胚胎绝望而宏大的集体悲歌,圣殿之蛇那冰冷非人的绝对意志——交织、缠绕、碰撞,形成一股足以摧毁任何常人心智的、毁灭性的精神洪流,以前所未有的猛烈姿态,冲击着林蔷薇本就因长途跋涉、操控骸骨而变得如蛛网般脆弱的心神。

她僵立腔体中央,脸色苍白如初雪,无一丝血色。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摇晃,仿佛随时会瘫倒在地。左手死死按住灼痛刺骨、如被烙铁印刻的左臂,指甲几乎要掐入异变皮肤。右手则将那朵锈迹斑斑的金属莲花攥得极紧,冰冷金属边缘几乎嵌入掌心血肉。母亲的呼唤令她肝肠寸断,心如火焚;胚胎的啼哭令她灵魂战栗,如坠冰窟;而那冰冷的、非人的意志,则让她从基因序列最深处,感到一种本能的、几乎无法抗拒的恐惧与强烈排斥。

前进,意味着主动踏入这呼唤的漩涡中心,毫无缓冲地直面这矛盾、危险而未知的源头,结局很可能是被吞噬、同化,或者……更糟。

后退?身后是更加致命的陷阱通道,是已消耗殆尽的骸骨军团,是早已封闭的退路。已无路可退。

她深深地、艰难地吸了一口那粘稠如胶质、充满狂暴能量粒子的空气,仿佛要将这沉重压力与绝望一同咽下。眼中,那被极致痛苦、疲惫与重重压力磨砺过的光芒,最终沉淀为一丝被逼至绝境后,混杂无尽痛苦与不屈倔强的决绝。

无论前方等待的是什么,是真相,是拯救,还是彻底的毁灭,她都必须去面对。

为了母亲那泣血的呼唤。

也为了……给这无数被遗忘、被牺牲的胚胎悲泣,寻求一个最终的答案,或者说,一个迟来的、彻底的终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