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莲绽玄机(1/2)

意识沉入深海。

黑暗,温暖,仿佛回归母体。没有疼痛,没有追杀,没有生死一线的紧迫。只有无尽的安宁,以及……细碎的、仿佛来自远古的低语。

江尘在黑暗中“看”到了光。

不是眼前的光,而是意识深处,那朵玉髓莲虚影正在缓缓绽放。第一瓣在守心剑泪滴落下时已经展开,现在第二瓣、第三瓣正依次舒展。每一瓣莲花绽放,都有一股清流涌入他的四肢百骸,修复着破碎的经脉、震伤的内腑、骨裂的左腿。

这不是治疗,而是“重塑”。

玉髓莲的真正功效,并非简单的抗寒抗毒,而是易经洗髓,脱胎换骨。只是寻常人承受不起这种霸道的力量——经脉会在重塑过程中寸寸断裂,魂魄会被庞大的药力冲散。

但江尘不同。

他有守夜人指骨护住神魂根基,有守心剑意淬炼经脉韧性,更有往生令破碎时残留的空间之力在体内流转。三股力量与玉髓莲药力彼此制衡,形成了一种微妙而危险的平衡。

就像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

稍有不慎,就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但江尘没有选择。他的意识在黑暗深处,身体的本能却在自行运转《守心剑诀》。剑诀的心法不仅适用于剑,更是一种锤炼神魂、固守本心的无上法门。此刻,它正引导着四股力量,缓慢而坚定地改造这具濒临崩溃的躯体。

时间在黑暗中失去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江尘感到一丝刺痛。

那刺痛来自左臂——不,是整条手臂。玉髓莲的青色脉络已经蔓延到指尖,每一寸皮肤下都有细密的金色光点在流动。那是守心剑泪滴与玉髓莲药力融合后形成的奇异能量,它们正在重铸骨骼、筋脉、血肉。

痛苦逐渐回归。

先是模糊的钝痛,然后变得清晰、尖锐、仿佛有无数细针在骨髓里穿刺。江尘的意识从深海被强行拉回现实,他猛地睁开眼——

还是黑暗。

但不是意识中的黑暗,而是树洞的黑暗。鼻尖是腐烂落叶的霉味,耳中是远处隐约的兽吼,身体浸泡在冰冷的汗水中,左臂却烫得像要燃烧。

他尝试动手指。

能动了。虽然每一次弯曲都伴随着筋肉撕裂般的剧痛,但确实能动了。他又尝试运转内力——经脉中空空如也,守心剑意、玉髓莲药力、空间之力都沉寂着,仿佛从未存在过。

但江尘能感觉到,它们就在那里,蛰伏在经脉最深处,等待某个契机。

他摸索着爬出树洞。

月光透过树冠洒下,林间一片死寂。现在是深夜,距离他昏迷至少过去了几个时辰。他检查自己的身体:后背的刀伤已经结痂,左腿骨裂处传来隐痛但能支撑站立,最严重的内腑震伤似乎被某种力量暂时压制,每次呼吸仍会牵扯着刺痛,但至少不会立刻死去。

守心剑还在手中。

剑身上的金光彻底消失了,剑柄那只眼睛也重新闭合。此刻它看起来就是一柄普通的三尺青锋,除了材质特殊些,没有任何异状。

往生令的碎片散落在树洞中,已经化为灰烬,只有几片较大的残片还保留着形状。江尘将它们一一捡起,塞进怀里——虽然不知道还有什么用,但这是守夜人传承的象征,不能丢弃。

他靠坐在树根上,开始思考现状。

往生令已毁,意味着失去了追踪蚀魂之源和开启封印的“钥匙”。守心剑半废,守夜人指骨化为粉末,玉髓莲印记虽然盛开三瓣,但其中的力量难以调动。

而追兵……绝不会放弃。

青冥那种级别的宗师巅峰,一旦确定他没死,必然会动用一切手段搜索。黑幡使的血煞卫、幽冥宗的眼线、可能还有朝廷里被收买的势力……他现在是真正的孤家寡人,而且身负重伤。

绝境。

但江尘眼中没有绝望。

杀手的第一课就是学会在绝境中寻找生机。现在他手里还有几张牌:一是《守心剑诀》的完整传承,虽然剑意沉寂,但心法仍在;二是玉髓莲重塑后的身体,虽然内伤未愈,但筋骨的韧性远超从前;三是……他对幽冥宗的了解。

六十年的守夜人传承记忆,虽然破碎,但其中包含大量关于幽冥宗功法、据点、人员结构的细节。这些都是宝贵的筹码。

他需要时间。

至少三天,让玉髓莲的药力彻底吸收,让内伤稳定下来。然后,他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养伤、修炼,直到能重新掌控守心剑意。

苍雾山脉深处,或许有这样的地方。

江尘撕下破烂的衣袖,简单包扎了后背和左腿的伤口。又从药囊里翻出最后几枚丹药——都是最基础的疗伤药,对现在的伤势效果有限,但聊胜于无。

他吞下丹药,挂剑为杖,蹒跚着向西走去。

林深雾重。

苍雾山脉之所以得名,就是因为这里终年弥漫着浓雾。白天雾气稀薄些,到了夜晚,雾气浓得能淹没人的膝盖。江尘在雾中艰难前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这种环境下,不但追兵难以追踪,他自己也容易迷失方向。

他靠的是玉髓莲印记对“阴寒”的感应。

幽冥宗的蚀魂之力,本质是一种极致的阴寒。越靠近他们的据点或活动区域,阴寒气息越浓。江尘反向利用这一点,刻意避开那些阴寒感强烈的方向,往气息“干净”的区域走。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传来水声。

是条山溪,溪水在月光下泛着银光。江尘蹲在溪边,掬水痛饮。冰凉溪水入喉,神智清醒了许多。他借着月光查看水中倒影——脸色惨白如纸,眼中血丝密布,左臂的青色脉络在皮肤下隐约可见。

这副模样,连他自己都觉得像鬼。

他洗了把脸,正要起身,耳朵忽然捕捉到异常的声响。

不是野兽,也不是风声,而是……铃铛?

很轻,很脆,仿佛风吹动檐角铜铃。但那声音极有规律,三长两短,重复三次——这是某种信号。

江尘立刻伏低,藏身溪边灌木丛中。

片刻后,雾中走出三个人。

为首的是个老者,须发皆白,穿着打补丁的灰布衣,手中拄着根歪扭的木杖。身后跟着一男一女,都二十出头,穿着粗布短打,背着竹篓,篓中装着些草药。

不是幽冥宗的人。

而且江尘注意到,那老者走路时左脚微跛,但步伐极其稳健,每一步的距离都分毫不差——这是个练家子,至少是先天境界。

“爷爷,刚才的铃声是从这边传来的吗?”年轻女子问。

“嗯。”老者停下脚步,环顾四周,“是‘寻踪铃’的响声,附近有守夜人传承的波动。但很微弱,像是刚爆发过又迅速沉寂了。”

守夜人?

江尘心中一动。

“会不会是幽冥宗设下的陷阱?”年轻男子警惕道。

“不像。”老者摇头,“幽冥宗模仿不了那种纯粹的守夜剑意。刚才那一瞬间的波动……很像是‘守心剑’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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