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石破天惊(1/2)
花厅内,丝竹声不知何时已停歇。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块貌不惊人的黑色怪石上。它静静地躺在红绸托盘里,如同一个沉睡的恶魔,散发着无声的威胁。
江尘能清晰地感觉到,怀中往生令的震动并非恐惧,而是一种被亵渎、被挑衅的暴怒。这石头中蕴含的能量,阴邪、污秽,却又带着一丝与往生令同源的古老气息,仿佛是被严重污染、扭曲了的往生令碎片,或者……是某种用以克制、侵蚀往生令的邪物!
钱万贯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目光却在宾客脸上缓缓扫过,尤其是在江尘这里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此石触手冰凉,坚不可摧,火烧不化,水浸不透,更奇的是,靠近它久了,便会心神不宁,甚至产生种种幻觉。钱某请教过几位方外之士,皆言此物乃大凶之兆,然其来历,却无人能说清。不知在座诸位,可有识得此物的?”
众人闻言,皆露出好奇与忌惮之色,纷纷摇头。那几位学会名士更是皱眉不语,显然不愿沾染这等“凶物”。
赵文昌捋着胡须,故作沉吟:“此物……倒是稀奇。不过既是凶物,钱东家还是尽早处理为妙,以免招致祸端啊。”他话语冠冕堂皇,眼神却与钱万贯有瞬间交流。
李束也附和道:“赵大人所言极是。此类不明之物,还是小心为上。”
这时,那几位商贾模样的人中,一个面色焦黄、眼神阴鸷的汉子忽然开口,声音沙哑:“钱东家,可否让在下近观一二?”
钱万贯笑道:“黄老板请便。”
被称为黄老板的汉子起身走到托盘前,并未用手触碰,只是凑近仔细观察,鼻翼微微翕动,似乎在嗅着什么。片刻后,他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退回座位,沉声道:“此物……若在下没有看错,并非天然生成,而是人为炼制之物。其性至阴至寒,更蕴含一种奇特的魂力烙印,非但不是凶物,若运用得当,反而是修炼某些特殊功法的至宝!只是……寻常人无福消受罢了。”
他这话一出,满座皆惊!修炼至宝?魂力烙印?
江尘心中冷笑,这黄老板分明就是幽冥宗的人,在此故弄玄虚,为这块石头“正名”,同时也是一种试探,看是否有人能认出其真正底细。
钱万贯露出“惊讶”之色:“哦?黄老板竟有如此见识?不知这‘运用得当’,又是何法?”
黄老板阴恻恻一笑:“此乃秘法,不便外传。不过,钱东家若有意,宴会之后,黄某可私下与东家细谈。”
两人一唱一和,意图再明显不过。
就在这时,所有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再次落到了角落里的江尘身上。孙老者更是轻轻咳嗽一声,提示道:“陈先生,你博览群书,见识广博,对此石……可有何看法?”
致命的焦点,骤然汇聚!
江尘知道,不能再沉默。钱万贯和黄老板逼他表态,就是要逼他露出马脚。若他推说不知,反而显得心虚;若他直言这是幽冥宗邪物,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他深吸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笔,缓缓站起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凝重与一丝“学者”般的探究欲。他走到大厅中央,对着钱万贯和众人拱了拱手,目光才落在那黑色怪石上。
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围着托盘缓缓走了半圈,仔细观察,甚至伸出手指,在距离石头一寸处虚虚感应(并未真正触碰)。这个动作既显得专业,又避免了直接接触可能带来的风险。
片刻后,他停下脚步,眉头紧锁,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开口道:“此石……晚辈亦未曾亲眼见过。但其特性,倒是让晚辈想起在一本残破古籍中看到的一段记载。”
“哦?什么记载?”钱万贯身体微微前倾,看似很感兴趣。
“那古籍中提及,前朝有位邪道方士,擅摄人魂魄,炼入特制的‘阴冥石’中,用以滋养自身邪功,或布设害人阵法。被炼入魂力的阴冥石,便如黄老板所言,触之冰寒,能扰人心神,久伴则魂魄渐失。”江尘语速平缓,引经据典,“书中描述那‘阴冥石’的外貌特性,与眼前此石,倒有七八分相似。”
他巧妙地将这石头引向了“前朝邪道方士”,既点出了其邪恶本质,又避开了直接提及幽冥宗。
黄老板脸色微沉,冷笑道:“陈先生倒是会编故事。前朝方士?何等古籍?可否取来一观?”
江尘迎向他的目光,不卑不亢:“惭愧,那古籍早已残破不堪,晚辈当年也是偶然得见,翻阅后便不知流落何方。不过,书中还提及了一种辨别此类‘阴冥石’的偏方,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偏方?”钱万贯追问。
“古籍有云,‘极阴之物,遇阳则显’。只需取三钱朱砂、二两雄鸡血,混合后涂抹于石上,若石中确有阴魂被封,则血纹必现,甚至能闻冤魂哀嚎之声。”江尘缓缓说道,目光扫过钱万贯和黄老板。
这是他根据《百毒真经》中关于阴阳相克、以及某些显形法门的知识,临时编造的“偏方”。朱砂、雄鸡血皆是至阳之物,若这石头真是幽冥宗炼制的邪物,以此法试探,极有可能引发能量冲突,露出破绽!
果然,他话音一落,黄老板脸色骤变!钱万贯眼中也闪过一丝厉色!
“荒谬!”黄老板猛地一拍桌子,“朱砂鸡血?市井驱邪的把戏,也敢拿来品鉴奇物?简直辱没斯文!”
他反应如此激烈,更显得心虚。
江尘却一脸“诚恳”:“此法虽看似简陋,却是古籍所载。是真是假,一试便知。若无效,晚辈甘受诸位责罚;若有效……也好让钱东家知晓此物凶险,早做处置,以免祸及自身啊。”
他将“祸及自身”四个字咬得略重,目光直视钱万贯。
钱万贯脸上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了,他眼神阴晴不定地看着江尘,又看了看那块黑石。江尘这番话,进退有据,既给出了“说法”,又将他钱万贯架在了火上。若不敢试,显得他心中有鬼;若试了,万一真如江尘所言……
花厅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那几位学会名士面面相觑,官员们也露出警惕之色。赵文昌和李束更是悄悄交换了一个不安的眼神。
就在这僵持之际——
“哈哈哈哈哈!”钱万贯忽然发出一阵大笑,打破了凝固的气氛,“陈先生果然博学!连这等偏方都知晓。不过,今日乃钱某宴请诸位高朋的欢庆之日,动用朱砂鸡血,未免太过煞风景。此石既然诸位都拿不准,那便暂且收起,容后再议吧。”
他挥挥手,示意侍女将托盘端下。看似退让,实则将危机暂时化解。
然而,江尘却注意到,在侍女端起托盘的瞬间,钱万贯对黄老板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杀机未消,反而更浓!
宴会继续,但气氛已大不如前。众人言谈间多了几分谨慎和疏离。江尘重新坐回角落,依旧扮演着记录的文书,心中却已警铃大作。钱万贯和黄老板绝不会善罢甘休,宴会之后,必有动作。
他必须尽快脱身!
他暗中观察着花厅的布局和守卫分布,脑海中飞速计算着突围路线。
约莫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宴会接近尾声。宾客们开始陆续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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