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深夜食堂纪事（其一）（2/2）
这直接导致苏尔特洛奇的客人又多了一批奇特的类型——那些力量属性偏于阴暗、狂暴或容易积累负面能量的存在。他们不再仅仅为了满足口腹之欲而来，更像是来进行一种“定期维护”或“能量调理”。
苏尔特洛奇倒也乐见其成。对他而言，客人的需求就是菜单拓展的方向。他甚至让泽洛帮忙分析了几种常见能量暴走或业障累积的数据，开发出了几个“功能型”套餐，当然，价格也相应地“功能”了不少。
这一日，食堂迎来了两位略显特殊的客人。
走在前面的是一位学者打扮的男子，戴着眼镜，气质温和，手里还拿着一本厚厚的、仿佛由星光编织的书册。他是研究院的代表，负责与清道夫小队进行学术交流和物资协调。
跟在他身后的，则是一个……人形机甲？ 或者说，一个高度拟人化的自律构造体。它的外壳是流线型的银白色金属，关节处散发着幽蓝的能量光晕，光学镜片组成的眼睛闪烁着冷静的蓝光，动作精准而安静。它是研究院最新型号的辅助单位，代号【枢机-07】，负责数据记录、样本采集和高精度操作。
学者一进来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苏尔特洛奇先生，您这里的香气真是每次来都让人食欲大动啊！听说您最近在处理蚀渊巨蛇的食材？”
“哈哈，没错！老规矩，最好的研究素材都给梅比乌斯送过去了，剩下的边角料俺就自己琢磨着吃了。”苏尔特洛奇用大手拍了拍旁边的保温柜，“今天还有最后一点幽影蛇羹和劫炎蛇排，来点？”
“当然！”学者连忙点头，随即又指了指身后的枢机-07，“顺便也给07补充一下能量，它这次跟我出来执行长期外勤任务，常规能量块快耗尽了。”
苏尔特洛奇看向那个冰冷的构造体，挠了挠头：“机器人？俺这儿可没备用的能量块，只有吃的。”
枢机-07的头部微微转动，发出平静的电子合成音：“检测到环境中存在高纯度、多种类的可利用能量场。根据协议，在紧急情况下，可摄入有机生物质并通过内部转化炉进行能量提取。分析目标‘幽影蛇羹’：蕴含高密度幽能、生物热能及未知活性成分，能量转化效率预估为87.4%，优于标准能量块。申请尝试摄入。”
学者：“……？”他好像没给07加载这么……灵活的应对协议？
苏尔特洛奇也愣住了，随即爆发出更大的笑声：“哈哈哈！有意思！机器人也想喝俺的汤？成！俺还是头一次招待不是血肉之躯的客人！等着！”
他兴致勃勃地盛了一大碗蛇羹，想了想，又往里面加了一勺浓稠的、仿佛熔融金属般的地核巨兽油脂（高热量），然后推到枢机-07面前。
枢机-07伸出机械手，手指变形出一个类似吸管的接口，精准地插入碗中。
咕噜…咕噜…
轻微的抽取声响起。碗中的蛇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几秒钟后，枢机-07收回接口，眼中的蓝光明显亮了几分，体表甚至闪过一层不易察觉的能量流光。
“摄入完毕。能量补充效率92.1%，超出预估。检测到部分未知活性成分对能量传导系统有轻微优化作用。口感数据无法分析，能量流质感：醇厚、温和、伴有间歇性幽影波动。评价：高效、优质的备用能源。感谢款待。”它甚至微微颔首，做出了一个模拟感谢的动作。
学者看得目瞪口呆。
苏尔特洛奇则得意极了：“嘿！俺做的汤，连铁疙瘩都能喂饱！下次没能量了还来啊！”
这一幕也落在了其他客人眼中，成为了《深夜食堂》又一个津津乐道的趣谈。
这时，门口的光线又暗了一下。一个高大、穿着厚重防护服、背着一个巨大密封罐的身影走了进来。他一言不发，直接走到柜台前，将背上那个不断散发着刺骨寒气的密封罐“咚”地一声放在台面上。
是之前那个巡海猎人。
“老板，我又来了。”猎人的声音透过面罩显得有些沉闷，“刚捞到点好东西，冷库满了，放你这儿抵顿饭钱？”
苏尔特洛奇眼睛一亮：“哦？又是大家伙？”
猎人打开密封罐的一角，一股极寒白汽涌出的同时，隐约能看到里面装着几条不断扭曲、仿佛由液态寒冰和星光构成的……鳗鱼？ 它们没有实体，更像是能量的凝聚体，散发着纯净又极度冰冷的气息。
“【永霜狭间の流光鳗】，”猎人介绍道，“这东西滑溜得很，只能在绝对零度附近的时空狭缝里捕获。能量纯度极高，但极不稳定，离了特殊环境几分钟就会消散。肉质…如果那算肉的话，据说清甜无比，入口即化，是顶级美味。”
苏尔特洛奇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好东西！绝对的好东西！成交！老规矩，管饱！”
他小心翼翼地将密封罐接过来，立刻放入特制的超低温冷柜保存。
“今天想吃点啥？”苏尔特洛奇问猎人，同时目光已经开始打量那几条流光鳗，盘算着怎么做。
“就尝尝这鳗鱼！再来点顶饱的！”猎人豪爽地说。
“没问题！”
就在苏尔特洛奇准备处理新食材时，那个一直安静坐在角落的枢机-07突然站了起来，走到柜台前。
“检测到超高纯度冰属性与虚空能量混合体。根据我的数据库，目标‘流光鳗’的处理需要极高的精度和速度，常规物理切割会导致能量急剧流失。建议使用高频能量粒子刀进行非接触式分割，并需在绝对零度环境下操作。申请辅助处理程序。”
学者：“？？？”07的协议里还有厨艺辅助模块？
苏尔特洛奇再次愣住，然后摸着下巴打量起枢机-07：“嘿，你这铁疙瘩懂的还挺多？高频能量粒子刀？俺只有斧头和砍刀…绝对零度？俺这烤炉倒是能模拟…”
枢机-07的光学镜片闪烁了一下：“申请授权。我的右臂可临时搭载微型能量粒子发生器，精度可达微米级。并可生成局部低温力场，维持处理环境。”
苏尔特洛奇来了兴趣：“有点意思！来来来，让俺看看你的手艺！”他巴不得有个帮手能处理这种精细活。
于是，在众人好奇的目光注视下，一场奇特的协作开始了。
苏尔特洛奇提供食材和宏观指挥：“对！就那条！把它‘定’住！”
枢机-07的右臂变形，延伸出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纤细能量束，精准地笼罩住一条流光鳗。同时，一个微型的低温力场生成，将操作区域完美隔离。能量粒子束如同最精巧的手术刀，无声无息地将流光鳗分割成厚度完全一致的薄片，每一片都完美保留了那梦幻般的流光色彩和澎湃能量，没有丝毫流失。
“漂亮！”苏尔特洛奇忍不住赞叹，他接过那些鱼片，迅速进行调味。一部分做成极冰流光刺身，配以特调的虚空酱汁和能提升鲜味的星尘盐。另一部分则用喷枪进行极其短暂的表面炙烤，做成炙烤流光鳗寿司，利用瞬间的高热激发出另一种馥郁香气。
猎人吃得大呼过瘾，连连称赞这比他听说过的任何描述都要美味。
苏尔特洛奇也给枢机-07“盛”了一碗纯粹的能量流——是处理过程中逸散的、被它收集起来的纯净鳗鱼能量。
“辛苦了，伙计！这是你的‘厨师’报酬！”
枢机-07平静地吸收完毕：“能量纯净度99.3%。感谢您的慷慨。协作处理效率提升35.7%。建议建立长期协作关系。”
学者在一旁已经彻底麻木了，他的辅助单位似乎找到了比科研更有前途的职业发展道路。
哥伦比娅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好奇地看着那晶莹剔透的刺身。
“老板~这个~像不像凝固的极光？”
“像！尝尝？入口即化，凉丝丝甜滋滋的！”
“啊~真的呢~在嘴里~跳起了冰上的华尔兹~”
食堂里再次充满了欢声笑语和新奇体验。苏尔特洛奇看着忙碌的枢机-07（它甚至开始帮忙给其他客人上菜了），又看了看满屋子的客人，心里琢磨着：
是不是该给这食堂招个“副厨”了？最好是金属做的，不怕切到手，还能自带高科技厨具的那种。
自从用那条蚀渊巨蛇的肉身换了一顿酣畅淋漓的免费大餐后，那位巡海猎人就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发现自己过去狩猎生涯中，那些因为难以处理、能量属性特殊或研究院不感兴趣而被迫丢弃、甚至付费请人销毁的“边角料”肉身，在这位神奇的老板手里，居然都能化腐朽为神奇，变成令人难以置信的顶级美味。
这简直是对他猎人职业生涯的一种全新赋能！
于是，猎人几乎成了《深夜食堂》的固定风景线。每隔几天，他就会拖着新的、奇形怪状的猎物肉身出现在“暴食号”的门口。有时是甲壳类巨兽的肥美螯足，有时是能量植物系的巨大块茎，有时是元素生物的凝结核心……每一次都像开盲盒，给苏尔特洛奇带来新的挑战和灵感。
苏尔特洛奇也乐得如此。这些来自虚空深处的稀有食材极大地丰富了他的菜单库，而且猎人出手大方（用食材抵账），是个优质客户。两人之间甚至形成了一种默契：猎人负责提供“原材料”，苏尔特洛奇负责研发烹饪，成功后猎人拥有优先品尝权和“股东”折扣。
这一天，猎人又拖着一个巨大的、不断滴落着粘稠酸液的囊袋走了进来，重重地放在门口。
“老板！看看这个！【腐沼酸噬巨囊】的胃囊！这玩意儿酸液能蚀穿战舰装甲，但据说里面包裹的未消化‘精华’是极品鲜味来源，就是没人敢处理！”猎人语气兴奋，仿佛献宝。
苏尔特洛奇围着那不断蠕动的囊袋转了一圈，捏着下巴，眼神放光：“酸液蚀穿装甲？有意思！俺的炖锅正好缺这种级别的酸味调料！里面的‘精华’…嗯，得用中和法…好东西！这顿饭俺请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很快，食堂里就飘荡起一种奇异的、酸中带鲜、引人食指大动的气味。苏尔特洛奇成功将部分酸液提纯成了终极酸味调味料，而囊袋内那些被完美保护的、凝练了无数被消化生物精华的胶质物，则被他做成了酸噬精华冻，口感滑嫩鲜美至极，成了当晚最受欢迎的菜品之一。
猎人吃得满嘴流油，心满意足。
哥伦比娅依旧是每晚最准时的客人。她似乎格外喜欢猎人带来的这些千奇百怪的食材，每一次都能给出充满诗意的反馈，让苏尔特洛奇的创作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她甚至会和猎人简单交流几句，询问这些食材的来历和故事，猎人也很乐意分享他惊险的狩猎经历，虽然少女的关注点往往在“它会不会发光”、“会不会唱歌”这种奇怪的问题上。
食堂的另一位“常客”，枢机-07，在经过几次“能量补充”和“厨艺辅助”后，似乎也把这里列为了优先任务节点。它的研究者（那位学者）似乎默认了它的这种行为，毕竟07每次回来，能量充盈，系统日志里还多了许多关于高能生物质转化、能量场调和以及……客户服务（？）的宝贵数据。
07甚至自发地优化了食堂的某些流程。比如，它会用精准的能量扫描帮苏尔特洛奇确定肉类的最佳切割纹路，会用微型力场保持菜肴出锅时的最佳温度直到端上客人的桌，还会冷静地提醒某位客人（比如万敌）某种酒类的建议摄入量已超标。
它成了食堂里一道冰冷的、高效的、却莫名和谐的风景线。
今晚，猎人带来的是几条不断在现实与虚空间闪烁的【相位跃迁鱼】。这种鱼极难捕捉，肉质据说能带来短暂的空间亲和感。
苏尔特洛奇正在和07讨论该如何处理这种不稳定食材——是用超高温瞬间锁死相位，还是用低温力场将其凝固在当前维度。
哥伦比娅则趴在桌子旁，好奇地看着水缸里那几条闪烁不定的鱼，轻轻哼着歌谣。
就在这时，食堂的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穿着研究院制服、但神色有些怯生生的年轻研究员探进头来。他手里捧着一个用能量场束缚着的透明容器，里面装着一些不断分裂又重组、闪烁着虹彩的粘液状生物。
“那个……请问，苏尔特洛奇老板在吗？”年轻研究员声音不大，显得有些紧张。他似乎不常来这种“硬核”的地方。
苏尔特洛奇从和07的讨论中抬起头：“俺就是！啥事？”
研究员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将容器放在柜台上：“梅比乌斯博士让我把这个送来……说是在分析蚀渊巨蛇核心时，从它的共生腔里发现的【虹彩分裂史莱姆】。博士说其能量结构很有趣，但食用价值未知，或许……您会感兴趣？”他说完，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地看着苏尔特洛奇。
苏尔特洛奇凑近观察那团粘液，摸了摸下巴：“不断分裂？有意思……能量波动很温和，带点迷幻色彩……嗯！”他猛地一拍大腿，“适合做甜品！或者饮料！小夜莺肯定喜欢！”
他转头就对哥伦比娅喊道：“小夜莺！又有新玩具了！看起来会跳舞的粘液！”
哥伦比娅立刻飘了过来，眼中充满了好奇：“哇~彩虹色的~软软的~”
年轻研究员看着这位传说中的新月女神如此近距离出现，脸一下子红了，话都说不利索。
苏尔特洛奇已经开始了他的即兴创作。他取了一部分史莱姆，加入虚空鲸奶和甜光莓，用缓慢的能量搅拌棒让其充分混合，最终做成了几杯虹彩星云奶昔。奶昔呈现出梦幻的渐变虹彩色，里面的史莱姆碎片如同小小的星云在其中旋转沉浮。
他先给哥伦比娅递了一杯。
少女吸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好奇妙~在嘴里~轻轻地蹦跳~还有彩虹的味道~”她看起来非常喜欢。
苏尔特洛奇又给年轻研究员递了一杯：“辛苦了，尝尝俺的手艺！”
研究员受宠若惊地接过，喝了一口，顿时被那梦幻的口感和温和提升精神力的效果惊呆了：“好、好好喝！而且感觉头脑清醒了很多！”
猎人自然也分到一杯，一饮而尽：“啧，不够劲，但味道不赖！下次我看看能不能猎到点带劲的甜品原料！”
连枢机-07也得到了一杯纯能量版本，它分析后表示：“口感模拟：顺滑、伴有轻微弹跳感。能量属性：温和振奋精神。推荐作为理性思考辅助饮品。”
年轻研究员离开时，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仿佛完成了一项重大任务。他或许没想到，研究院废弃的共生体样本，在这里能变成如此受欢迎的美食。
苏尔特洛奇看着热闹的食堂，猎人还在和刚来的卡皮塔诺吹嘘他最近的收获，哥伦比娅小口喝着奶昔哼着歌，07在帮忙清理台面，万敌在研究那杯史莱姆奶昔会不会让他产生更有趣的幻觉……
他满意地擦了擦汗。他的食堂，不仅成了猎人的固定补给站，似乎也快成了研究院的另一个“非正式特殊样本处理与风味研发中心”了。
这感觉，真不赖。他哼着歌，开始琢磨怎么用猎人刚带来的相位跃迁鱼做一道主菜。今晚，食堂依然灯火通明，香气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