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炼虚破晓，血染雨林（2/2）
地面上，大片大片深褐色的污渍浸透了泥土，那是鲜血干涸后的颜色，蜿蜒流淌，勾勒出屠杀的轨迹。
几队穿着全封闭防护服的工作人员，如同沉默的工蚁，正艰难地在废墟中搜寻、搬运。一具具形态扭曲、残缺不全的尸体被挖掘出来，小心翼翼地抬到空地中央。那里，已经堆起了一座由白布覆盖的尸山！浓烈的尸臭和消毒水的刺鼻气味混合升腾。
月隐舟缓缓降落。吴砚舟等人走下船舷，靴底踩在浸透了血水的泥泞土地上，发出“噗叽”的黏腻声响。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亡者的哀嚎之上。
张北山一眼看到尸堆边缘，一具尸体手中紧紧攥着的、染血的散修联盟制式短剑剑穗，身形猛地一晃，脸色煞白——那是他一位得意弟子的信物！清虚道长闭上眼，低诵了一声道号，手指微微颤抖。
吴砚舟默默走过那条几天前还人来人往、如今却布满裂痕和血污的石头小道。路边，一顶倾覆的帐篷下，伸出一只苍白僵硬的手，指尖还残留着徒劳抓挠地面的痕迹。不远处，半张年轻女性的脸庞从废墟下露出，双眼圆睁，凝固着极致的恐惧和茫然。
无需言语，眼前的景象已经诉说了那场屠杀的残酷与高效。祈天的风格——精准、冷酷、高效，且带着玩弄人心的残忍。他很可能故意给了这些绝望的人一丝虚假的希望（比如集中起来），然后在最松懈的时刻，给予了毁灭性的打击。
“华夏营地那边传来消息，他们的人没事。”孙柳生的声音低沉沙哑，打破了死寂，“当时留守入口营地的，主要是欧美和南美几个华夏的队伍，还有一些后勤人员……初步估计，遇难者超过三百人，包括数十名九级（炼神境）修士。”这个数字，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众人心头。这是地球修行界从未有过的惨重损失！
“为什么……监控没被破坏？”夏文海蹲在一处相对完好的监控探头下，仔细检查着线路，眉头紧锁。这很不合理。以启灵修士对“留影石”的认知，他们应该会本能地摧毁这些能记录影像的设备才对。
吴砚舟看着那个冰冷的镜头，仿佛透过它看到了屠杀发生时，祈天可能露出的那种漠然甚至略带讥诮的眼神。他冷冷开口：“因为他们不屑。在他们眼中，这些‘凡铁’记录的东西，毫无意义，也威胁不到他们。”启灵修士骨子里对“科技造物”的傲慢与无知，在此刻暴露无遗，却也留下了一丝致命的破绽。
踏入灵地碎片入口。门内营地的景象，比外面更加惨烈。
这里显然是最后的抵抗（或者说集中）之地。尸体不再是分散的，而是以入口广场为中心，层层叠叠地堆积在一起！残肢断臂，破碎的法器，凝固的暗红色血泊……构成了一幅人间炼狱的图景。处理尸体的工作人员戴着厚厚的口罩，动作机械而麻木，空气中弥漫的恶臭几乎凝成实质。
吴砚舟站在尸山血海边缘，炼虚境的灵觉让他能更清晰地“感知”到这片土地上残留的浓烈怨念与死亡气息。就在这时，识海深处的炼狱魔魂盘，竟不受控制地发出一阵极其轻微、带着贪婪渴求的嗡鸣！仿佛被这海量的死亡与灵魂碎片所吸引！
吴砚舟心头剧震，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他强行压制住炼魂盘的异动，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这魔道至宝的本性，在如此浓烈的死亡环境下，竟开始显露！这让他感到一阵寒意和……自我厌恶。
“砚舟？”孙柳生敏锐地察觉到他气息的细微波动，投来询问的目光。
“没事。”吴砚舟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声音有些干涩，“只是……场面太惨了。”他转移话题，指向广场中央一处相对“干净”的区域，“那里，应该就是祈天‘讲话’的地方。他玩弄人心，给了他们虚假的希望，再亲手掐灭。”他对祈天的手段太熟悉了。
孙柳生点点头，目光转向旁边一位一直沉默跟随的技术人员：“唇语分析结果出来了吗？”
技术人员立刻上前，递上一个平板电脑，上面是反复慢放并处理过的画面片段，聚焦在祈天三人刚出壁垒时的短暂交流。下面配有翻译文字：
祈天（目光扫视碎片，冰冷）：‘污浊之地，灵气稀薄得可怜。门主所命，尽快找到‘地脉节点’，布置‘聚魔钉’。’
杀手甲（看向入口方向）：‘那边蝼蚁聚集，聒噪。’
祈天（嘴角勾起一抹残酷弧度）：‘顺手清理掉，免得碍事。动作快点，我们时间不多。’
“地脉节点？聚魔钉？”孙柳生眉头紧锁。
“聚魔……魔气？”吴砚舟立刻联想到封魂佩和“大黑渊”，“他们在找地球的地脉节点，布置能聚集魔气的东西！这恐怕和他们能打破壁垒有关，也可能是为了后续……接引更多力量！”这个推测让所有人遍体生寒！祈天三人只是先锋！他们的目的是在地球打下“魔钉”，为后续更大规模的入侵铺路！
“那场屠杀，真的只是‘顺手’……”唐剑咬着牙，眼中怒火燃烧。三百多条性命，在对方眼中只是清理垃圾！
夏文海指着监控画面中祈天三人离开碎片时的身影，以及他们沿途被卫星和高空侦察机捕捉到的模糊轨迹（投影在平板上）：“看，他们离开后，轨迹显示是分散行动的！虽然很快又消失在监控盲区，但这说明他们可能分头去寻找不同的‘地脉节点’了！而且，”他加重语气，“他们全程没有试图隐藏行踪，甚至……没有破坏任何一个沿途的监控设备！”
画面中，祈天在离开碎片入口时，甚至对着一个高处的监控镜头，露出了一个极其短暂、却充满蔑视与玩味的冷笑！仿佛在说：“看吧，蝼蚁，记录下你们的末日又如何？”
极致的傲慢！
孙柳生看着祈天那个冰冷的笑容，又看了看脚下这片被鲜血浸透的土地，以及平板电脑上代表现代科技监控网络的红色轨迹线，他缓缓站直身体，那股久居上位的沉稳气势再次回归，甚至带上了一种破釜沉舟的锐利。
“诸位，”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钢铁般的意志，“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的敌人！强大，残忍，视人命如草芥！但是——”他话锋一转，手指重重地点在平板电脑的卫星画面上，“他们也暴露了致命的弱点：无知与傲慢！”
“他们不懂什么是卫星监控，不懂什么是全球定位，不懂什么是大数据分析！他们以为摧毁几个营地的活口就够了，却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从撕裂壁垒、降临地球、制造屠杀、到分散离开，所有的影像和轨迹，都已被我们的科技之眼，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这里不是启灵大陆！这里是地球！是我们的主场！”孙柳生的目光扫过吴砚舟、唐剑、夏文海等在场所有人，最后定格在那堆象征死亡的尸山上，眼神燃烧着复仇的火焰，“他们引以为傲的修为，在这颗星球编织的科技巨网面前，将不再是无法逾越的天堑！用卫星锁定他们的踪迹！用数据剖析他们的意图！用我们所能动用的一切力量，布下天罗地网！”
“炼虚境巅峰又如何？”孙柳生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如同战鼓擂响，“只要他还是血肉之躯，只要他还在这颗星球上！我们，就一定能找到杀死他的方法！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吴砚舟迎着孙柳生灼灼的目光，体内因炼狱魔魂盘异动而产生的阴霾被这股昂扬的战意强行驱散。他看向祈天最后消失的监控画面，眼神冰冷如刀。
是啊，傲慢，是原罪。
祈天，你会为你的傲慢，付出代价的。
地球的怒火，必将焚尽魔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