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夜半蹄声与守夜人（1/2）

（起）

朱元璋那看似随意、实则重若千钧的问话，如同一个无形的紧箍咒，套在了朱标的脑袋上，而且还在不断缩紧。他失魂落魄地爬回牛车，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白胡子老爷爷业务范围太广，引起甲方怀疑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他内心疯狂刷屏，感觉自己就像个蹩脚的魔术师，道具穿帮，眼看就要被观众（还是最不好糊弄的那种）轰下台。

编个神仙名号？食神？军神？综合实践课之神？听起来一个比一个不靠谱。说自己天赋异禀无师自通？估计下一秒就会被当成妖孽给处理了。承认自己是穿越的？那估计死得更快，而且死法可能极其具有科研价值（被切片研究？）。

“难搞哦……”他瘫在车上，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感觉前途一片灰暗，比这夜幕降临前的天空还要黯淡。

队伍在一片相对背风的山坳里停了下来，开始埋锅造饭，准备过夜。所谓的饭，依旧是那万年不变的硬饼子糊糊，偶尔能闻到一点点肉干扔进锅里煮汤的香味，那简直就是顶级享受了。

朱标食不知味地扒拉完自己的那份糊糊，感觉人生失去了希望。他甚至开始怀念起刘伯温的数学题——至少那只是烧脑，不烧命啊！

夜色彻底笼罩下来，旷野的风变得凛冽，吹得旌旗猎猎作响，也带来刺骨的寒意。队伍里点燃了几堆篝火，人们围着火堆蜷缩在一起，依靠彼此的体温和微弱的火光抵御黑暗和寒冷，更多的是依靠人多带来的那一点点虚无的安全感。

朱标被马秀英用一床破旧但厚实的棉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小脑袋。他看着跳动的火焰，听着周围人们压抑的咳嗽声、低语声，还有远处不知名野兽的嚎叫，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乱世的真实与残酷。

这不是游戏，不是小说，这是随时可能丢掉性命，朝不保夕的流浪。他那个“爹”，就是这支队伍在黑夜和危险中唯一的支柱。

（承）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许是白天的惊吓和焦虑过度，朱标睡得极不安稳。梦里光怪陆离，一会儿是朱元璋拿着毛笔逼他写字，一会儿是刘伯温拿着算盘追着他问微积分，一会儿又是那个白胡子老爷爷摇身一变成了有关部门调查员，要查他的“穿越签证”……

他在一阵心悸中猛地惊醒，额头上全是冷汗。

夜已经很深了，篝火黯淡了许多，大多数人都陷入了沉睡，只有少数负责守夜的士兵抱着武器，强打精神地在营地边缘巡逻，身影在昏暗的火光下拉得忽长忽短。

万籁俱寂，只有风声和火堆里偶尔爆出的噼啪声。

朱标咽了口唾沫，感觉喉咙干得冒烟。他小心翼翼地想爬起来去找点水喝，尽量不惊动旁边熟睡的母亲。

就在他刚刚坐起身的时候，一种极其细微的、不同于风声的异响，顺着风飘进了他的耳朵。

那声音极其微弱，若有若无，像是……很多马蹄包裹着厚布，轻轻踩在枯草上的声音？还夹杂着极其压抑的金属摩擦声？

朱标的汗毛瞬间炸了起来！

他前世可是个资深“骑砍”玩家兼军事历史爱好者（云的那种），对各种战争细节异常敏感！这声音……这特么是夜间偷袭的标准前置操作啊！包裹马蹄降低声响，防止金属碰撞暴露！

他猛地一个激灵，睡意全无，心脏疯狂跳动，几乎要撞破胸膛！

他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声音似乎是从东南方向的侧后方传来的，正在缓慢而坚定地靠近！听这动静，人数绝对不少，远不止上次那三个探马！

完了！完了！夜袭！大规模的夜袭！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让他手脚冰凉，几乎要尖叫出声。他下意识地就想摇醒身边的母亲，摇醒所有人！

但下一秒，他硬生生忍住了。

不能慌！一慌就全完了！夜间被偷袭，一旦炸营，队伍瞬间就会崩溃，互相践踏死伤无数，比被敌人直接砍杀还惨！

必须立刻预警！但怎么预警？直接大喊？恐怕敌人会立刻加速冲锋，效果一样糟糕！

怎么办？怎么办？！

他的大脑再次超频运转，肾上腺素急剧分泌。白天被刘伯温考问的紧张感跟现在比起来，简直就是过家家！

火光！声音！预警需要既能让己方警觉，又能尽量拖延敌人发起冲锋的时间！

有了！

（转）

朱标猛地掀开被子，也顾不上穿鞋，光着脚丫子，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跌跌撞撞地朝着最近的一堆篝火跑去。他的动作惊动了旁边浅眠的马秀英。

“标儿？你怎么……”马秀英睡眼惺忪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