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艺心疗愈与薪火传(1/2)

谷雨过后,北京的玉兰花谢了,街角的海棠却开得正盛。心晴驿站的二楼治疗室里,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清鸢坐在画架前,看着对面蜷缩在沙发上的女人,她叫陈岚,是一名护士,在去年的疫情防控中亲历了太多生离死别,从此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不敢见白色,听到救护车的声音就会浑身发抖。

“陈姐,我们今天不聊那些难过的事,”苏清鸢把一套水彩颜料推到陈岚面前,颜料盒里的颜色鲜亮饱满,像雨后的彩虹,“你随便画点什么,不用管好不好看,就把心里的感觉画出来。”陈岚抬起头,眼神空洞,摇了摇头:“我不会画画,也不知道该画什么。”她的声音沙哑,带着长时间失眠留下的疲惫。

苏清鸢没有勉强她,拿起画笔,在画纸上轻轻画了一笔蓝色:“你看,这是天空的颜色,每次我觉得累的时候,看到蓝天就会觉得轻松一点。”她又画了一笔黄色,“这是向日葵的颜色,代表着希望。”陈岚的目光落在画纸上,手指不自觉地动了动。苏清鸢把一支画笔递到她手里:“试试吧,就当是和自己的心情打个招呼。”

陈岚犹豫了很久,终于接过画笔,蘸了一点黑色的颜料,在画纸上涂了起来。黑色的色块越来越大,像一片浓得化不开的乌云,很快就占据了大半张画纸。“就是这样,”苏清鸢轻声说,“把心里的沉重都画出来。”陈岚的手开始发抖,眼泪掉在画纸上,晕开一小片黑色的水渍。“我看到他们一个个离开,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她哽咽着,“那些白色的防护服,现在在我眼里都是冰冷的。”

这已经是陈岚接受治疗的第三个月了。之前尝试过药物治疗和传统心理疏导,效果都不理想。苏清鸢在照顾留守儿童的过程中发现,孩子们通过绘画、手工等方式,能更快地表达内心的情绪,于是开始尝试将情绪锚点疗法与艺术治疗相结合——通过引导患者用艺术形式表达情绪,再将积极的情感体验与特定的艺术符号建立联系,形成“情绪锚点”,帮助患者走出心理阴影。

“陈姐,你看这黑色的乌云旁边,是不是可以加一点光?”苏清鸢指着画纸的角落,“就像你在医院里,虽然有难过的事,但也一定有温暖的瞬间,比如患者康复后的笑容,同事之间的互相鼓励。”陈岚愣住了,她想起疫情最严重的时候,科室里的同事们一起吃泡面,互相加油打气;想起有个小患者康复后,给她画了一幅画,上面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天使。

她拿起黄色的颜料,在黑色的边缘画了一个小小的太阳。“这是那个小患者画给我的,”她轻声说,“他说我是他的太阳。”苏清鸢点点头:“这个太阳就是你的力量。以后再看到白色,或者听到救护车的声音,你就想想这个太阳,想想那个小患者的笑容,它会提醒你,你不是孤单的,你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

治疗结束后,陈岚走在回家的路上,迎面过来一个穿着白色t恤的人。她下意识地想躲开,却突然想起画纸上的那个小太阳,心里的恐惧慢慢淡了下来。她甚至主动和对方点了点头,对方也友好地回应了她。这是三个月来,她第一次没有因为白色而感到恐慌。

陈岚的进步让苏清鸢很受鼓舞,但新的问题也随之而来。越来越多的患者慕名而来,心晴驿站的治疗师根本忙不过来。“苏老师,今天又有三个患者预约治疗,我们的治疗师都排到下个月了。”驿站的护士长李姐拿着预约表,愁眉苦脸地说,“这种新的治疗方法效果是好,可太考验治疗师的水平了,既要有心理学基础,又要懂艺术,很难招到人。”

苏清鸢也在发愁。她之前培训过一批志愿者,但大多是兼职,专业水平有限,只能辅助进行一些简单的活动,不能独立开展治疗。“我之前联系了几家医学院和艺术院校,想合作培养专业的治疗师,可他们觉得这种新疗法还不够成熟,不愿意投入资源。”苏清鸢揉了揉太阳穴,“还有患者反映,外地的患者来北京治疗太不方便了,希望我们能在当地开展治疗。”

这天,林舟来心情驿站看望苏清鸢,看到她愁眉不展的样子,连忙问明情况。“不就是缺治疗师、缺推广渠道吗?”林舟笑着说,“这有什么难的。我们可以自己开设培训班,邀请心理学和艺术领域的专家来讲课,培养专业的治疗师;然后和各地的医院、社区合作,建立治疗点,把这种新疗法推广出去。”

林舟的话给了苏清鸢很大的启发。她立刻行动起来,联系了北京师范大学心理学系的张教授和中央美术学院的李教授,两位教授都对这种新的治疗方法很感兴趣,答应担任培训班的讲师。林氏集团则出资,在郊区租了一栋三层小楼,作为培训基地,配备了专业的治疗室、绘画室、手工室等。

培训班的招生信息发布后,报名的人络绎不绝,有刚毕业的大学生,有从事心理咨询工作的从业者,还有一些热爱公益的艺术老师。经过筛选,第一期培训班招收了30名学员。开班仪式上,苏清鸢看着台下充满热情的学员们,激动地说:“我们做的不是一份普通的工作,是在帮助那些身处黑暗的人寻找光明。希望大家能用心学习,用爱治疗,让更多的人走出心理阴影。”

培训课程比想象中要艰难。学员们不仅要学习心理学理论、情绪锚点疗法的核心技术,还要学习绘画、音乐、手工等艺术知识。有个叫赵磊的学员,之前是一名心理咨询师,传统心理疏导经验很丰富,但对艺术一窍不通。“苏老师,我觉得只要能引导患者说出心里的话就行了,为什么非要让他们画画、做手工呢?”他在课堂上提出了疑问。

苏清鸢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安排了一场模拟治疗。她让赵磊扮演一名创伤后应激障碍患者,自己扮演治疗师。无论赵磊怎么“沉默”“抗拒”,苏清鸢都不强迫他说话,只是递给他一团黏土,让他随便捏。一开始赵磊很抵触,捏着捏着,就不自觉地捏出了一个破碎的杯子。“这就像我的心情,”他脱口而出,“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像个废物。”

模拟治疗结束后,赵磊红着脸说:“苏老师,我明白了。有些患者不愿意说话,或者说不出心里的感受,艺术就是他们的语言。通过这些作品,我们能更快地走进他们的内心。”苏清鸢点点头:“艺术治疗不是要培养艺术家,而是要给患者一个表达情绪的出口。我们作为治疗师,要做的就是解读这个出口背后的情绪,帮助他们建立积极的情绪锚点。”

除了理论学习和模拟治疗,苏清鸢还安排学员们去心晴驿站实习,跟着资深治疗师一起接待患者。陈岚的治疗刚好到了关键阶段,苏清鸢就让赵磊和另外两名学员一起参与。当看到陈岚从一开始的沉默寡言,到后来能主动分享自己的感受,甚至开始尝试重新穿上白色的衣服时,学员们都深受触动。

“苏老师,陈姐今天画了一幅画,上面是一片向日葵花田,她说这是她以后想生活的地方。”赵磊兴奋地向苏清鸢汇报,“她还说,等完全康复了,想回到医院继续工作,帮助更多的人。”苏清鸢笑着说:“这就是我们工作的意义。看到患者重新找回生活的希望,比任何荣誉都重要。”

培训过程中,也出现了一些分歧。有学员提出,为了提高治疗效率,可以制定一套标准化的艺术治疗流程,比如“患者画黑色就引导画太阳,捏破碎的物品就引导捏完整的”。苏清鸢坚决反对:“每个患者的经历和情绪都是独一无二的,他们的艺术表达也没有标准答案。我们不能用标准化的流程去套每个患者,那样不是治疗,是敷衍。”

为了让学员们更好地理解“个性化治疗”的重要性,苏清鸢分享了留守儿童倩倩的案例。“倩倩因为脸上的胎记很自卑,一开始画自己的时候总是把脸涂成白色。如果我们按照标准化流程,让她画‘美丽的自己’,可能会让她更自卑。”苏清鸢展示了倩倩不同阶段的画作,“我们是通过引导她发现自己的优点,让她慢慢接受自己的胎记,她才会在画里画出带着胎记的自己。”

第一期培训班即将结束的时候,苏清鸢组织了一场结业考核,考核内容是独立为一名模拟患者制定治疗方案并进行初步治疗。赵磊抽到的“患者”是一名因地震失去家人的小女孩,她沉默寡言,手里总是攥着一个破旧的布娃娃。赵磊没有强迫她说话,而是陪她一起给布娃娃做新衣服。

“这个布娃娃是妈妈给我做的,”小女孩终于开口了,“地震的时候,我就是抱着它活下来的。”赵磊一边帮她缝衣服,一边说:“这个布娃娃是妈妈的爱,它会一直陪着你。你看,我们给它做了新衣服,就像你也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以后想妈妈的时候,就抱抱它,告诉它你今天做了什么。”小女孩点点头,把布娃娃抱在怀里,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考核结束后,30名学员全部顺利结业,其中有20名学员选择留在心晴驿站工作,另外10名学员则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准备在当地开展艺术治疗工作。“苏老师,我回去后就和我们当地的社区医院合作,建立一个艺术治疗室,”来自四川的学员李娜说,“我们那里有很多地震幸存者,我想用学到的技术帮助他们。”

为了支持学员们的工作,苏清鸢建立了一个“艺术治疗师交流平台”,定期组织线上培训和案例研讨,让大家可以互相学习、互相支持。林氏集团还捐赠了一批艺术治疗器材,送到了各地的治疗点。“我们不仅要培养治疗师,还要为他们提供持续的支持,让这种新疗法能真正落地生根。”林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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