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凤阳之誓(1/2)
朱标被禁足东宫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迅速传遍六宫。自然,也传到了坤宁宫马皇后的耳中。
当听闻儿子不仅顶撞皇帝,竟还以辞储位相胁,最后被夺了差事、禁足宫中,马皇后再也坐不住了。她素知丈夫的脾性,更了解长子一向温仁,如今闹到这般地步,其中必有蹊跷。忧心忡忡之下,她未带太多仪仗,只领着贴身的宫女,径直往东宫而去。
东宫之内,朱标并未如常人想象般焦躁不安或颓唐沮丧。他正临窗而立,望着庭院中积存的残雪,目光沉静,不知在思索什么。听闻母后驾到,他这才转身,整了整衣袍,上前行礼。
“儿臣参见母后。”
马皇后一把扶起他,看着他清瘦了些许却异常平静的面容,又是心疼又是气急:“标儿!你……你怎可如此莽撞!那是你父皇!是天子!你怎能……怎能说出那般大逆不道的话来?连太子之位都不要了?”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你可知,你这是在你父皇心头插刀啊!”
朱标扶着马皇后坐下,亲手为她奉上一杯热茶,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疏离与冷静:“母后,儿臣并非莽撞,亦非不孝。儿臣只是……看清了一些事。”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窗外那方被宫墙框住的天空,缓缓道:“父皇心中,首先是天下,是朱明江山,是至高无上的皇权。为了这些,一切皆可权衡,一切皆可牺牲。亲情、人伦,在绝对的权力和父皇认定的‘规矩’面前,皆可退让。”
“他让儿臣带领幼弟为庶母守灵,真的是为了孝道吗?或许有之。但更多,是为了彰显他皇帝的权威,为了锤炼皇子们的绝对服从。他何曾想过,樉儿、棡儿他们尚在总角之年,筋骨未成,灵堂阴寒,久跪之下若是落下病根,该如何是好?他不在乎。在他眼中,这点‘代价’与树立权威、磨练心性相比,微不足道。”
朱标的语气渐渐激动起来,带着压抑许久的愤懑:“他可以对功勋旧臣举起屠刀,可以对结发妻子严苛要求,如今,连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也要用这般冰冷的‘规矩’来束缚、打磨!在他心里,我们这些儿子,首先是臣子,是巩固他江山、传承他血脉的工具,然后……或许才是儿子。”
马皇后听得心神剧震,她想反驳,却发现儿子的话句句戳中了她内心深处也曾有过的隐忧。丈夫的杀伐果断,对权力的极致掌控,她何尝不知?
“标儿,不许如此说你父皇!他……他也是为了江山社稷……” 马皇后的辩驳显得有些苍白。
“江山社稷?” 朱标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更带着深深的疲惫,“若这江山社稷,需要建立在父子猜忌、兄弟提防、人情冷漠之上,需要靠无休止的压制和牺牲来维系,那儿臣……宁愿不要!”
他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句让马皇后魂飞魄散的话:“母后,这个太子,儿臣是真的不想当了。您去跟父皇说,让他立二弟樉儿为太子吧。他性子更直,或许更合父皇的心意。”
“你胡说什么!” 马皇后猛地站起,脸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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