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惊涛初现(1/2)

金陵城的盛夏,闷热中酝酿着雷雨。朝堂之上因文华殿大学士与勋贵怨望而生的暗流,终于在南疆一道紧急奏报中,找到了宣泄的裂口。

奏报来自广州市舶司,由新任提举、文华殿大学士陈守拙联名驻防水师将领急递入京。内称:三日前,三艘悬挂“卡拉克”帆型、疑似佛郎机武装商船的舰只,未经许可,强行驶入珠江口,无视大明水师巡船的警告旗语与鸣炮示警,企图逼近广州外港。水师哨船上前拦截交涉时,对方竟率先开火,击伤我士卒数人,毁伤哨船一艘。水师被迫还击,激战半个时辰,击沉敌船一艘,俘获一艘,余下一艘重伤遁走。初步审讯俘虏,其确为佛郎机人,但言语倨傲,声称其船队拥有某位欧洲大贵族的“特许状”,有权在他们认为无主或虚弱的海域自由航行与贸易。

消息传来,朝野震动。

奉天殿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朱标端坐龙椅,面色沉静,但捏着奏报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他将奏报传示群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众卿都看看吧。佛郎机人,狼子野心,已露峥嵘。”

朝堂之上立刻炸开了锅。

“陛下!”凉国公蓝玉第一个出列,声若洪钟,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与激愤,“蛮夷小丑,竟敢犯我海疆,伤我士卒,此乃藐视天朝,自取灭亡!臣请旨,即刻调集南北水师精锐,组建远征舰队,踏平佛郎机人在南洋的巢穴,扬我国威,以儆效尤!”他身后的一干武将纷纷附议,群情激昂,仿佛立刻就要跨海远征。

“陛下,万万不可!”礼部尚书邵永善急忙出班反对,他脸色发白,须发微颤,“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佛郎机人虽行止不端,然其国在极西万里之外,虚实未知。若贸然兴大军远征,劳师靡饷,胜负难料。况乎一旦开启大规模战端,东南沿海必受侵扰,市舶税收大减,于国计民生有损。依老臣之见,当遣使严词诘问,令其交出凶手,赔偿损失,并约束其民,方可显我天朝宽仁,又不失体统。”一批翰林出身的清流官员也纷纷点头,认为应以怀柔安抚为主。

文华殿大学士们则意见不一。景清倾向于慎重,认为当务之急是加强沿海防务,查清佛郎机人的真实意图与实力。陈守拙则依据他在广州的经验,指出佛郎机人船坚炮利,其殖民拓张的野心不容小觑,主张在强硬反击的同时,更要加速水师战船与火器的革新,并利用外交手段分化可能的佛郎机人联盟。

朝堂上顿时分成了“主战”、“主和”与“主强备”三派,争论不休。蓝玉见自己的激进主张受到文官阻挠,怒火中烧,竟当着朱标的面,指着邵永善的鼻子喝道:“尔等腐儒,只知空谈仁义,畏敌如虎!若非我等武人在外浴血,尔等安能在朝堂上高枕无忧?如今蛮夷打上门来,还要摇尾乞怜,简直丢尽了我大明的脸面!”

邵永善气得浑身发抖,连声道:“武夫误国!武夫误国啊!”

朱标冷眼看着殿下的纷争,心中了然。这不仅仅是关于如何应对佛郎机人的策略之争,更是新政以来,不同利益集团、不同理念之间矛盾的一次总爆发。蓝玉的激进,既有武人的血性,更有借机扩大军权、压制文官的私心;邵永善的保守,既有老成持国的考量,也包含着对“实务”派和武人势力坐大的恐惧与抵制。

“够了。”朱标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瞬间压过了所有的争吵。殿内立刻安静下来。

他目光扫过群臣,最终落在一直沉默的姚广孝身上。姚广孝作为翰林院低级官员,本无资格在此等会议上发言,但因参与典籍整理,今日恰被传唤以备咨询。

“姚典籍,”朱标忽然点名,“你终日与经史为伴,遍览古今兴衰。对此事,有何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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