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老屋夜话,旧忆涤心(1/2)
朱元璋那句近乎忏悔的低语,消散在凤阳黄昏的风里,没有回应,却重重地砸在了父子二人的心上。
他没有再看朱标,也没有就太子之位再逼问什么,只是默默地在那低矮的土坟前又站了许久,直到夕阳彻底沉入远山,暮色四合。
“今晚,不住行宫。” 朱元璋终于转过身,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沉稳,但细听之下,却少了几分往日的绝对威严,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回老屋。”
他口中的“老屋”,是凤阳城中仅存的一处当年他做和尚前后栖身的破旧院落,早已被地方官修缮保护,但依旧保持着当年的格局,低矮、简陋,与皇家的富贵格格不入。
随行的侍卫和内侍们心中惊疑,却无人敢多言,只得迅速安排。銮驾转而驶向那处几乎被遗忘的旧居。
老屋堂屋内,只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光线摇曳,将父子二人的身影投在斑驳的土墙上,晃动着,如同那些久远的记忆。
朱元璋屏退了所有人,甚至连常氏也被安排在隔壁稍好的厢房休息。屋内只剩下他和朱标,以及一张破旧的木桌,两条长凳。
桌上摆着简单的乡野菜肴,甚至还有几个粗面的烙饼,与宫中的御膳天差地别。朱元璋拿起一个烙饼,掰开一半,递给朱标。
“吃。” 他只说了一个字,自己则就着桌上那碗看不清内容的菜羹,大口吃起了另外半块饼。
朱标默默接过,咬了一口。粗糙的口感,带着麦麸的原始香气,与他平日里吃的精细御米截然不同。这味道,似乎触动了身体里某种深藏的印记。
父子二人就在这沉默中,进行着这顿异常简陋的晚餐。
吃完最后一口饼,朱元璋放下碗筷,目光扫过这间狭小、昏暗的屋子,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遥远的回忆:
“当年,咱爹娘死了,连块埋身的棺材板都没有。是邻居刘继祖给了块地,才让他们入土为安。”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夜色,仿佛能穿透时间,“咱那时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能去皇觉寺当和尚,混口饭吃,就为了……活下去。”
朱标静静地听着,他知道这些往事,但从父皇口中如此平静地讲述出来,感受却截然不同。
“后来,庙里也待不下去了,咱就出来讨饭。” 朱元璋的声音很平缓,没有自怜,只是在陈述,“风餐露宿,看尽了白眼,受尽了欺凌。那时候,咱就在想,这世道,为啥就这么不给人活路?为啥有钱有势的就能欺压穷人?”
他的目光转回朱标脸上,昏黄的灯光下,那双锐利的眼睛似乎也柔和了些许:“再后来,咱遇到了你娘。她那时候,是郭大帅的义女,身份比咱这个穷和尚高多了。可她……没嫌弃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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