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奶奶回来了 2(2/2)

苏小寒全身僵硬,连呼吸都停了,那双手冰冷刺骨,透过衣物直抵骨髓。

桃木珠烫得她手腕起泡,但束缚丝毫没有松动。

苏振华的眼睛红了,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吼叫,扑了过来,但不是冲向苏小寒身后的东西,而是冲向茶几,那里还残留着一些香灰。

他抓起一把香灰,猛地洒向苏小寒身后。

尖叫声响起,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在脑海里炸开。

那双手松开了,苏小寒向前跌倒,被父亲一把接住。

转身时,她终于看清了奶奶的脸。

那还是她记忆中的面容,皱纹里藏着慈祥,但眼睛是完全的黑色,没有眼白,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窟窿。

寿衣的下摆在滴水,在地板上积起一小滩黑水。

“为什么。”那东西——苏小寒不能再称之为奶奶,它发出哀鸣,“为什么不跟奶奶走,那边好冷,好孤单。”

苏振华将女儿护在身后,举起剪刀。“妈,你该走了,真的该走了。”

黑色眼睛转向苏振华,“你也……不让?”

“不让。”苏振华的声音嘶哑但坚定,“谁也不准带走我女儿。”

那东西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屋里的温度开始回升,灯光闪烁了几下,重新亮起。

寿衣的身影变得透明,像是逐渐消融在空气中。

那双全黑的眼睛最后看了苏小寒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执念,有不舍,或许还有一丝终于释然的解脱。

“好好的……”最后的低语飘散在空气中,“好好的……”

身影完全消失了,地上只留下一滩渐渐干涸的水渍,和几片枯叶。

苏小寒瘫倒在地,浑身发抖,苏振华跪下来抱住她,父女俩在突然回归正常的客厅灯光下,久久没有动弹。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苏小寒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客厅沙发上,盖着毛毯。

父亲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睡着了,手里还握着那把红绳剪刀。

她轻轻起身,走到窗边,外面的世界一如既往,晨跑的人,上早班的车,卖早餐的小贩。平凡得令人感激。

地上的水渍已经干了,只留下淡淡的痕迹。香灰圈还在,但已经失去了昨晚的微光。

桃木珠还戴在她手腕上,烫伤的地方起了水泡,但不再疼痛。

中午他们清理了客厅,将香灰扫净,水渍擦干,苏振华把桃木珠和剪刀收进一个木盒里,锁进储物间的最高层。

“这些不用了吗?”

“希望用不上。”苏振华说。

生活似乎回归正轨,苏小寒返校,苏振华回公司上班。

宿舍里不再有夜半敲门声,家里也不再出现湿漉漉的脚印。

但有些东西确实改变了。

苏小寒开始怕黑,怕镜子,怕任何突然的声响。

苏振华的变化更隐秘。他在家里所有的门窗上都贴了小小的符纸,尽管他声称那只是装饰。

他每晚睡前必须检查所有的锁,有时一夜要起来好几次。

他也不再提起母亲,奶奶的照片被收进了相册,藏在书架最底层。

一个月后,苏小寒在整理旧物时,发现了一本奶奶的笔记本。

她从未知道奶奶会写字,翻开泛黄的纸页,里面是歪歪扭扭的字迹,记录着日常琐事:小寒今天笑了三次,小寒不爱吃青菜,小寒第一次走路,小寒第一次换牙……

最后一页写着一行字,墨迹深深浸入纸纤维,像是用了很大力气:

“寒啊,奶奶真想看着你长大。”

苏小寒哭成泪人,她将笔记本合上,放回原处 ,她没有告诉父亲这个发现。

那天晚上,她做了个梦。

不是噩梦,而是一个普通的梦,奶奶坐在老家的藤椅上晒太阳,朝她招手。

阳光很暖,奶奶的笑脸也很暖。

醒来时,枕头上湿了一片。

第二天,她给秦师傅的办公室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是个年轻人,说秦师傅上个月已经退休回老家了,不再接任何咨询。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腕,桃木珠留下的疤痕已经淡去,几乎看不见了。

苏小寒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房间。她还有课要上,有试要考,有生活要继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