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心魔幻境（2/2）

刹那间，他只觉得自己的脊柱像是被灌入了滚烫的铁水一般，剧痛难忍。与此同时，他的眼前浮现出了七十年前巴郡瘟疫时的恐怖场景。

在那堆积如山的腐臭尸体中，五岁的张道陵正手持一根树枝，戳弄着母亲那已经变成青紫色的脸。母亲的眼睛圆睁着，透露出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生死不过虚妄。”张道陵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和痛苦，掐动清心诀，试图驱散这可怕的幻境。然而，尽管他用尽了全力，额头上还是渗出了一丝黑色的鲜血。

就在这时，丹炉中的火婴突然像是被激怒了一般，猛地暴涨起来，瞬间变成了一个高达三丈的巨人。

那巨人的眉心裂开，露出一只血红色的眼睛，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寒光。而这血目，竟然和当年瘟疫时张道陵日夜跪拜的瘟神像一模一样！

随着火婴的变化，整个洞府也开始剧烈地扭曲起来。

原本坚硬的青石地面像是被融化了一般，变成了一片翻滚的血池。

无数的枯骨从血池底部缓缓浮起，它们伸出干枯的手，死死地抓住张道陵的脚踝，嘴里还发出阵阵嘶吼：“张陵！你救不了任何人！”

这些枯骨，正是张道陵年轻时行医时未能救活的那些病患。它们的身体已经腐烂不堪，散发出阵阵恶臭。

那腐烂的手指紧紧地抓着张道陵的小腿，留下了一道道漆黑的指印。

“原来我的心魔在此啊！”张道陵嘴角突然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仿佛已经洞悉了一切。

他静静地站在血池中，任由那猩红的血水逐渐漫过他的胸口，却毫无惧色。

血水越涨越高，很快便淹没了他的口鼻。

然而，就在污血即将灌入他的鼻腔时，张道陵却猛地一咬舌尖，一股鲜血如箭般激射而出。

这道血箭并非普通的血液，其中蕴含着他的一缕本命真火，威力惊人。

张道陵对着血池，将这口精血喷吐而出。精血在空中化作一团血雾，然后如流星般坠落进血池之中。

刹那间，血池像是被点燃了一般，剧烈地沸腾起来，滚滚血水不断地翻涌，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

随着血水的翻滚，血池中的血水竟然开始迅速蒸发。眨眼间，原本深不见底的血池竟然变得干涸，露出了底部那座青铜铸就的丹炉本体。

这座丹炉看上去古朴而庄重，炉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甲骨文。

张道陵定睛一看，这些甲骨文所记载的内容，竟然是那部《黄帝九鼎丹经》中缺失的“斩三尸篇”！

张道陵的瞳孔猛地一缩，心中的震惊难以言表。

直到此刻，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所谓的心魔劫难，并非是真正的内心恐惧，而是这丹经传承的一场考验。

张道陵缓缓睁开双眼，意识从心魔幻境中抽离出来。

然而，他还来不及喘息，第二重幻境如汹涌的波涛般向他袭来。

他惊愕地发现自己正双膝跪地，跪在龙虎山天师殿前。他的白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地，而身上的道袍却爬满了令人作呕的蛆虫。

更令他惊骇的是，数百名弟子正在广场上疯狂地自相残杀，鲜血染红了地面，而天空中竟悬挂着九轮血月，散发着诡异的红光。

在这血腥的场景中，张道陵最宠爱的关门弟子捧着一颗腐烂的心脏，一步步向他走来。弟子的面容溃烂不堪，眼睛里透露出绝望和痛苦。

师尊，您追求的长生，就是这样看着万物凋零吗？弟子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充满了怨恨和不甘。

张道陵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抚摸弟子那溃烂的面庞，指尖传来的却是真实的黏腻触感。

突然，张道陵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猛地扯开自己的胸襟，露出了那颗跳动的心脏。

在心脏上，竟然缠绕着七根因果线，每一根都连接着一名弟子的生死。

张道陵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他终于明白这第二重幻境的真正含义。

这是对他执着于长生的惩罚，是让他亲眼目睹自己的弟子们因他而死。

不……张道陵痛苦地呻吟着，但他的声音很快被弟子们的惨叫声淹没。

在绝望的深渊中，张道陵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并指如剑，毫不犹豫地划过自己的胸腔。

因果线应声而断，弟子们的身影在瞬间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而张道陵心脏的缺口处，并没有涌出鲜血，而是涌出了无数璀璨的星砂。

这些星砂如同宇宙中的星辰一般，闪耀着神秘的光芒。它们在空中盘旋飞舞，最终汇聚成一团，落入了张道陵身旁的丹炉之中。

丹炉在这一刻发出了震耳欲聋的龙吟声，仿佛在欢呼着星砂的到来。

张道陵的本命真火也在此时彻底转化为纯白之色，熊熊燃烧，将星砂熔炼成为九枚流转着阴阳之气的金丹。

而最后的考验，却宛如一道晴天霹雳，降临在一口古老而神秘的青铜棺椁之中。

张道陵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棺内，身体僵硬，双手更是布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尸斑。

棺盖的缝隙间，微弱的光芒透过，隐隐约约传来百姓们的祭祀之声：“正一真人护佑吾等风调雨顺……”

这声音仿佛穿越了千年的时光，直接钻进了张道陵的耳朵里。

他如梦初醒，瞬间意识到自己身处的这个场景，竟然是千年之后的世界！他的肉身虽然早已死去，但那香火神念却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一种新的枷锁，将他困在了这口棺椁之中。

“原来长生亦是囚笼……”张道陵喃喃自语道，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悲凉。

然而，他并没有被这囚笼所束缚，而是猛然发力，震碎了那坚硬的棺椁。

棺盖如炮弹一般冲天而起，他的身影也紧跟着腾空而起，如飞鸟般矫健。

在半空中，张道陵伸手一抓，那缕微弱的信仰之力便如同被驯服的野马一般，乖乖地落入他的手中。

他将这缕信仰之力揉成一颗丹丸，毫不犹豫地吞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