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议会纷争与星火抉择（1/2）

辉光长老离开医疗舱后，庇护星域的核心——“群星之殿”议会大厅内，一场决定文明命运的风暴正在酝酿。

圆形的大厅穹顶高耸，由活性水晶构筑而成，此刻却仿佛笼罩在无形的阴云之下。

墙壁上流淌的微光壁画，描绘着星辰之子先民乘坐方舟、历尽艰险找到这片净土的史诗，此刻那画中的希望之光，似乎也黯淡了几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的压抑感，混合着高级能量回路运转的低沉嗡鸣，以及…无数沉重的呼吸声。

大厅中央，环形排列的席位上，坐满了星辰之子各部族的长老、军事将领、科技贤者以及重要殖民地的代表。

他们的脸色各异，有的面色凝重，有的眼神闪烁，有的则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恐惧与不安。

艾瑟琳带来的关于“主动融入源点之井”的提议，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整个高层引起了轩然大波。

辉光长老站在中央的发言席上，苍老的面容上刻满了疲惫与决绝。

他没有丝毫隐瞒，将艾瑟琳的话，以及他自己的理解和担忧，原原本本地陈述了出来。

最后，他沉声道：“……这并非一个容易的决定。它意味着可能的巨大牺牲，意味着放弃我们熟悉的一切，去拥抱一个完全未知的未来。但，面对低语者无尽的吞噬和观测者冰冷的秩序，苟且偷生或许能延续一段时间，却终将走向黯淡的灭亡，或者失去自我的同化。艾瑟琳守望者带来的这条路，固然艰险，却蕴含着一丝以我们自身的意志和传承，去影响宇宙本源、寻求真正新生的可能。这或许…才是我们微光文明精神的最终体现。”

他的话音刚落，一位身穿华丽白色长袍、气质威严的长老——星耀长老，保守派的领袖，立刻站起身，声音洪亮而带着一丝激动的颤抖：“荒谬！简直是异想天开！主动投入‘归墟’？那和集体自杀有什么区别？源点之井是何等存在？连星核大人都对其敬畏三分！我们这些渺小的生灵，凭什么认为自己的‘奉献’能触动宇宙的根基？这不过是绝望中的痴心妄想！我们应该做的，是加固防御，尽一切可能与观测者沟通！它们代表秩序，或许能够在毁灭低语者后，给予我们一个保留文明火种的机会！虽然会失去部分自由，但** 总比彻底湮灭要强！”

“与观测者沟通？”一位身披戎装的女性将军——风啸将军，主战派的代表人物，冷笑一声站了起来，“星耀长老，您难道还没看清观测者的本质吗？它们是冰冷的程序，是宇宙的‘园丁’，在它们眼中，我们和低语者一样，都是需要被‘修剪’的不稳定因素！沟通？它们只会用扫描光束和秩序锁链来回应你！投降只会让我们死得 更没有尊严！”

“那难道就要我们所有人都去送死吗？”另一位保守派长老激动地喊道，“那个微光遗民，她自己都差点死在归墟门口！她的话有多少可信度？说不定这就是一个陷阱，是低语者或者观测者利用她设下的圈套！”

“放肆！”辉光长老厉声呵斥，“艾瑟琳守望者和她的同伴，为我们带来了预警，摧毁了低语者的巢穴，她们的牺牲和勇气，不容置疑！她手中的圣物，更是与星核大人有着直接共鸣！你这番话，不仅侮辱了英雄，更是 在亵渎希望！”

大厅内顿时一片嘈杂。

支持主动出击、探索源点之路的主战派和年轻激进的代表们，与主张固守或寻求观测者“庇护”的保守派激烈争吵着。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还有一部分中间派，则面露犹豫，难以抉择。

就在争论趋于白热化之际，突然——

嗡——！！！

一阵剧烈的、仿佛整个星域都在震颤的警报声，猛地响彻了议会大厅！尖锐的声音刺破了所有的争吵！

“怎么回事？！”星耀长老惊怒地喝道。

大厅中央的全息星图瞬间亮起，上面显示出星域外围防线的情况。

只见在星域的东南和西北两个方向，代表低语者的大片猩红色阴影，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开始猛烈地冲击“共鸣之环”屏障！

同时，代表观测者的灰色几何标记，则在更远处悄然移动，构筑着更加严密的封锁线，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紧急军情！”一名通讯官脸色煞白地冲进大厅，“低语者主力突然发动全面进攻！攻势极其猛烈！前线防御节点能量急剧消耗！观测者舰队有异动，似乎…在防止我们突围！”

消息如同一盆冰水，浇在了所有人的头上。最后的和平假象，被彻底撕碎！

“它们…它们终于等不及了吗？”风啸将军握紧了拳头，眼中燃烧着怒火。

“现在怎么办？”一位中间派长老声音颤抖地问道，“我们…我们还有时间争论吗？”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 辉光长老和星耀长老身上。

辉光长老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再睁开时，眼中已没有丝毫犹豫，只有一片近乎悲壮的决然。

他看向星耀长老：“星耀，你还认为，我们有与观测者和谈的可能吗？它们现在的举动，分明是要将我们和低语者一同困死在此地！”

星耀长老脸色惨白，看着星图上那令人绝望的局势，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的幻想，被残酷的现实击得粉碎。

“诸位！”辉光长老转向所有人，声音沉痛而有力，“敌人已经亮出了獠牙！我们没有退路了！苟且只能延缓死亡，投降只会失去灵魂！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艾瑟琳守望者指出的那条路！一条或许充满未知与危险，却可能为我们的文明，乃至整个宇宙的未来，带来一线真正生机的路！”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每一张惶恐或坚定的脸：“我知道，这需要巨大的勇气。并非所有人都必须选择这条路。我们…需要** 做出抉择。”

“愿意追随此路，以我辈之血肉与灵魂，为文明寻一线未来者，请站到我的身边来。”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洪钟般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大厅内一片死寂。只有远处传来的隐约的爆炸声和警报声，提醒着时间的紧迫。

风啸将军第一个迈步，坚定地走到了辉光长老身后。

紧接着，卡珊、老铁锤（他坚持让人用悬浮担架将他抬了进来），以及数十名主战派的将领和长老，也默默地站了过去。

一些年轻的部族代表，眼中闪烁着激动和决绝的光芒，也纷纷加入。

但更多的人，依旧犹豫着，看向星耀长老。

星耀长老脸色变幻不定，最终，他长叹一声，声音沙哑道：“我…我无法带领我的族人走向…那样的虚无。我们…会选择固守家园，战斗到最后一刻。”他和他的追随者们，退后了一步，表明了态度。

还有一部分中间派，则依旧难以决定。

就在这时，一个虚弱却清晰的声音，从大厅入口处传来：

“等等。”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艾瑟琳在一名医疗兵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进来。

她的脸色苍白，脚步虚浮，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和坚定。她手中，紧紧握着那枚混沌结晶。

“艾瑟琳？你怎么来了？”辉光长老关切地问道。

“我感觉到了……”艾瑟琳喘息着说道，目光扫过全场，“我感觉到了外面的危机，也…感觉到了大家的迷茫。”她举起手中的结晶，结晶此刻正散发着微弱却稳定的光芒**。

“我知道，我的提议听起来多么疯狂。”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大厅，“我也曾恐惧，也曾怀疑。但当我手握这枚结晶，感受到莉娜在那片终极的虚无中为我们点燃的那一丝火光时，我明白了一件事。”

她停顿了一下，眼中仿佛有星辰闪烁：“我们微光文明，从诞生之日起，就不是为了苟活而存在的。我们探索星空，我们守护生命，我们在一次次灾难中挣扎求生，我们的先辈付出无数牺牲…所有的这一切，难道最终只是为了在一个角落里悄无声息地熄灭，或者变成冰冷秩序下一个毫无意义的符号吗？”

“不！”她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我们的存在，我们的挣扎，我们的爱与恨，我们的牺牲与坚守…这一切本身，就是一种力量！一种可能连我们自己都未曾完全意识到的、能够触动宇宙本源的力量！”

“源点之井…它并非无情。它是万物的归宿，也渴望着万物在回归时带来的新的‘可能’。低语者带给它‘寂灭’，观测者试图固化‘循环’。而我们…我们可以带给它‘生命’的印记，‘文明’的歌声，‘希望’的火花！”

“这不是送死！”她看向那些犹豫的人，“这是一次伟大的远征！一次以我们整个文明的灵魂为舟楫，驶向宇宙终极奥秘的远征！或许我们当中的许多人会消散，但我们的印记将融入本源，成为未来新的星辰、新的生命诞生的基石！这…难道不比毫无价值地死在这里，或者变成没有灵魂的傀儡，要有意义得多吗？”

她的话语，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许多人心中的迷雾。

一些原本犹豫的中间派，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而且，”艾瑟琳的语气缓和下来，带着一丝恳切，“这也并非要求所有人都必须同行。愿意留下坚守的人，你们的战斗，同样伟大。你们将为我们争取时间，守护这片家园，直到最后一刻。也许…也许还会有其他的转机。”

她看向辉光长老：“长老，我请求，尊重每一个人的选择。愿意踏上征途的，我们一起，去寻找那渺茫却真实的希望。愿意留下的，我们祝福他们，并感谢他们的牺牲与坚守。”

辉光长老深深地看了艾瑟琳一眼，眼中充满了欣慰和感动。他转向众人，沉声道：“艾瑟琳守望者说得对。这是一个关乎个人与文明最终信念的抉择。现在，请每一位做出自己的决定吧。无论选择哪条路，你们都是微光的骄傲。”

大厅内再次陷入了寂静。但这次的寂静，不再是压抑的，而是一种庄严的、充满决然意味的沉默。

一个、两个、十个、百个…越来越多的人，默默地走到了辉光长老和艾瑟琳的身后。

他们的眼中，有恐惧，有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种找到了方向的坚定。

最终，大约有三分之二的与会者，选择了踏上那条未知的征途。

剩下的人，则留在了星耀长老身边，他们的眼神同样坚定，那是守护家园至死方休的决心。

星耀长老看着眼前分裂的阵营，老泪纵横。

他走到辉光长老面前，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辉光…保重。愿…愿星光指引你们。”

“也愿微光永存于此间。”辉光长老郑重地回应道。

抉择，已定。

一场前所未有的、以整个文明的部分灵魂为赌注的终极远征，即将拉开序幕。

而外部，低语者的阴影，已经开始侵蚀“共鸣之环”的光芒。

时间，不多了。

抉择已然做出，一条看不见的裂痕，将微光文明最后的火种，一分为二。

一边，是决心追随艾瑟琳与辉光长老，以整个文明的部分灵魂为赌注，踏上那条通往源点之井的未知归途的远征军。

另一边，是选择坚守庇护星域，誓言与家园共存亡的留守者，由星耀长老带领。

没有欢呼，没有悲泣。只有一种近乎凝固的庄重与决绝。

目光交汇处，是无言的嘱托、祝福，以及深深的悲悯。

他们彼此都清楚，此一别，或许便是永诀，走向截然不同的、却同样布满荆棘的终点。

“时间紧迫。”辉光长老深吸一口气，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沙哑却异常稳定，“低语者的进攻不会停止。我们必须在防线被彻底撕裂前，完成‘星火’计划的最终准备。”

“星火”计划——这是辉光长老、艾瑟琳与核心人员在短短数日内紧急拟定的行动代号。

其核心，便是利用星核苏醒后增强的共鸣之力，结合艾瑟琳手中那枚作为信标的混沌结晶，尝试引导所有自愿者的意识，进行一次史无前例的集体精神升华与投射，目标直指那渺茫存在的“归墟之槛”，寻求与源点之井的最终连接。

这是一场豪赌，赌莉娜在井中点燃的“轮回之火”足以接引他们，赌他们凝聚的文明印记能够被井的意志接纳，而非彻底湮灭。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