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烽火燃九州(1/2)

朔风卷过荒原,枯草低伏,远处山峦如铁,阴沉沉地压在天际线上。

平西王府的铁骑踏破了秋日的宁静,战马的嘶鸣与兵甲的碰撞声惊起了林间的寒鸦,扑棱着翅膀惶惶然飞向灰蒙的天空。

吴靖站在高岗之上,黑甲在稀薄的日光下泛着冷光,他望着远方隐约可见的城池轮廓,那是大胤王朝的边境重镇——云州。

“报!”一骑斥候飞驰而至,马蹄踏起滚滚黄尘,“王爷,云州城门紧闭,守将赵擎率三千兵马列阵于城外!”

吴靖嘴角掠过一丝冷笑,眼角深刻的纹路如刀刻一般。

他年近五十,久经沙场,镇守西境二十余年,此刻举兵东进,号称“清君侧”,实则是与朝廷积怨已深的一次总爆发。

“赵擎...”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传令下去,列阵迎敌。”

号角声呜咽响起,平西王的黑旗军在旷野上迅速展开阵型,如一片移动的铁林。

吴靖策马前行,亲兵紧随其后,他望着远处严阵以待的云州守军,心中并无波澜。

这场仗,他等了太久了。

京城,东宫。

烛火摇曳,映照着太子萧景琰苍白的面容。

他手中捏着八百里加急军报,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云州失守,赵擎战死...”他喃喃自语,声音微微发颤,“平西王连破三州,已逼近王畿...”

殿内寂静无声,唯有烛火噼啪作响。

萧景琰抬起头,看向垂首立于下方的几位重臣:“诸位爱卿,有何良策?”

内阁首辅杨文卿颤巍巍出列:“殿下,京畿守军不足五万,且多是久未经战事的新兵。平西王麾下皆是边军精锐,久经沙场,若直逼京城,恐...难以抵挡。”

“朕知道!”萧景琰猛地站起身,衣袖带翻了案上的茶盏,碎裂声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刺耳,“朕问的是对策!不是听你陈述危机!”

几位大臣面面相觑,兵部尚书李振硬着头皮上前:“殿下,为今之计,唯有急调北境军南下勤王。

北境军常年与漠北蛮族交战,战力强悍,足以与平西王抗衡。”

“北境军?”萧景琰蹙眉,“北境距此千里之遥,等大军赶到,叛军恐怕早已兵临城下!”

“可命北境军轻骑先行,昼夜兼程,十日之内必可抵达。”李振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臣举荐一人——北境行军总管许楚骁。此人虽年仅二十八,却已是身经百战,用兵如神,去年漠北之战,以少胜多,大破蛮族三万铁骑,有‘北境之狼’之称。”

萧景琰沉吟片刻,目光扫过殿内众人:“许楚骁...朕记得他。但北境军统帅不是镇北侯吗?”

“镇北侯年事已高,且需坐镇北境以防蛮族趁机南下。许楚骁虽官职不高,却是实际指挥北境军作战之人,在军中威望极高。”李振解释道,“授予他行军总管之权,节制各路勤王兵马,必能扭转战局。”

殿内陷入沉默,只有萧景琰来回踱步的脚步声。

终于,他停下脚步,眼中闪过决断之色:

“拟旨:加封许楚骁为平叛行军总管,总揽剿匪军事,即刻率北境铁骑南下勤王!八百里加急送达!”

北境,寒石关。

狂风卷着雪粒拍打在城墙上,发出沙沙声响。

许楚骁立于关隘之上,望着远处苍茫的雪原,呼出的白气瞬间被风吹散。

他身形挺拔如松,面容棱角分明,一双深邃的眼眸如寒星般锐利,左颊上一道淡淡的疤痕更添几分悍勇之气。

“将军,京城来的急报。”副将韩擎快步走来,递上一封火漆密信。

许楚骁拆开信笺,目光迅速扫过,眉头渐渐蹙起。

“平西王反了...”他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剑柄,“清君侧?好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韩擎见状,忍不住问道:“将军,朝廷有何指令?”

许楚骁将信递给他,目光再次投向远方的雪原:“命我率军南下平叛,授行军总管之权。”

韩擎读完军报,脸色微变:“平西王麾下至少有八万精锐,且已连破三州,士气正盛。我军主力不过三万,且需分兵留守北境,以防蛮族趁虚而入...”

“我自有计较。”许楚骁打断他,转身向城下走去,“传令各营指挥使,即刻至帅帐议事。”

帅帐内,炭火盆噼啪作响,驱散了北境的寒意。

十余名将领肃立帐中,听许楚骁传达京城的命令。

“平西王叛乱,已逼近王畿。”许楚骁声音平静,却自带一股威严,“太子殿下命我等南下平叛,授我行军总管之权,节制各路兵马。”

帐中一阵骚动,几位资历较老的将领面露疑色。

“将军,北境军以防守蛮族为重,若主力南下,万一蛮族来犯...”一位鬓发微白的老将迟疑道。

许楚骁目光扫过众人:“我已考虑此事。韩擎将军率一万兵马留守北境,依托寒石关天险,足以抵御蛮族。我亲率两万铁骑南下,轻装简从,昼夜兼程,务必在十日内抵达京畿。”

“两万对八万?”另一位将领惊呼,“平西王的边军骁勇善战,兵力悬殊如此之大,这...”

许楚骁嘴角微扬,露出一丝近乎冷酷的笑意:“兵不在多,在精;将不在勇,在谋。平西王虽势大,然其仓促起兵,后勤补给必是软肋。且他远离根据,深入王畿,看似势如破竹,实则如无根之萍。”

他走到帐中沙盘前,手指点向几处关隘:“我军南下,不必直迎其锋,可据守青峪关,扼其咽喉。平西王若强攻,必损兵折将;若绕道,则拉长补给线,予我可乘之机。”

众将面面相觑,渐渐露出信服之色。

“传令各营,即刻准备,拂晓出发!”

京畿之地,烽烟四起。

平西王吴靖大军已至潞水河西岸,距京城不过二百里。

沿途州县或降或破,叛军气势如虹。

吴靖站在潞水河畔,望着滔滔江水,面色沉静。

他身后,八万大军营帐连绵数里,旌旗蔽日。

“王爷,探马来报,朝廷已急调北境军南下,许楚骁被授行军总管之权。”谋士孙文谦低声道。

吴靖眉头微挑:“许楚骁...那个北境之狼?”

“正是。据说他仅率两万铁骑南下,昼夜兼程,预计五日后可抵达青峪关。”

吴靖冷笑一声:“两万兵马?朝廷是无人可用了吗?黄口小儿,也敢与我抗衡?”

孙文谦谨慎道:“王爷不可轻敌。许楚骁虽年轻,却屡建奇功,漠北之战,以八千破三万,绝非侥幸。”

“漠北蛮族,乌合之众罢了。”吴靖不屑道,“我麾下边军,久经战阵,岂是蛮族可比?传令下去,加速渡河,务必在许楚骁抵达前攻破青峪关!”

青峪关,京畿屏障。

关隘之上,守将林远望着远处滚滚烟尘,面色凝重。

平西王先锋已至关前十里,大战一触即发。

“将军,关内守军仅五千,如何抵挡叛军攻势?”副将焦虑道。

林远握紧剑柄,指节发白:“守不住也要守!青峪关若破,叛军便可长驱直入,直逼京城。我等唯有死战,等待援军。”

“援军何时能至?”

“北境军已南下,许楚骁将军亲率铁骑赶来,最多五日...”

“五日?”副将声音绝望,“我们恐怕连一日都守不住!”

林远目光坚定:“那就守到最后一兵一卒。”

就在这时,关外突然响起号角声,叛军先锋开始列阵,攻城器械缓缓推进。

“准备迎敌!”林远大喝,拔剑出鞘。

北境军南下途中。

许楚骁率铁骑昼夜兼程,已连续奔驰三日,人马皆疲。

“将军,前方五十里便是青峪关。探马来报,平西王先锋已开始攻城!”斥候飞马来报。

许楚骁勒住战马,眼中闪过锐光:“韩擎,我军还需多久能抵达青峪关?”

“照目前速度,至少还需两日。”

许楚骁摇头:“太迟了。青峪关守军不足五千,撑不了两日。”

他沉思片刻,突然下令:“挑选三千精锐,换乘备用战马,随我轻骑突进。其余部队由你率领,继续前进。”

韩擎大惊:“将军不可!三千轻骑直面叛军大军,无异以卵击石!”

许楚骁嘴角微扬:“兵者,诡道也。平西王料我全军尚在两日路程外,我偏要出其不意,打他个措手不及。”

他目光扫过身后疲惫却依然军容整肃的北境铁骑,声音提高:“北境儿的郎们!可敢随我直捣黄龙,会一会平西王的精锐?”

“愿随将军!”三千将士齐声怒吼,声震四野。

许楚大笑:“好!换马,出发!”

三千铁骑如离弦之箭,绝尘而去。

青峪关下,战况惨烈。

叛军已发动三次猛攻,关墙多处破损,守军死伤惨重。林远浑身浴血,仍在奋力拼杀。

“将军,东门快守不住了!”一名士兵踉跄来报。

林远咬牙:“调预备队上去!无论如何,必须守住!”

就在这时,关外叛军后方突然响起骚动,一阵混乱的喊杀声由远及近。

“怎么回事?”林远惊疑不定。

片刻后,一名哨兵狂奔而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狂喜:“将军!援军!是北境军的旗帜!他们从叛军背后杀来了!”

林远急忙登上高处望去,只见叛军后方烟尘滚滚,一队黑甲骑兵如利刃般切入叛军阵中,所向披靡。

为首一将,白马黑甲,长剑如电,正是许楚骁。

“怎么可能...”林远喃喃道,“北境军至少还需两日才能赶到啊...”

关下,许楚骁率三千铁骑左冲右突,叛军措手不及,阵脚大乱。

他们万万没想到,本应在两日路程外的北境军会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在战场。

“许楚骁在此!叛军受死!”许楚骁大喝一声,长剑挥过,一名叛将应声落马。

北境铁骑如狼入羊群,奋勇砍杀。

叛军先锋原本全力攻城,后方空虚,被这突然一击打得晕头转向,纷纷溃退。

许楚骁并不恋战,率军冲杀一阵后,迅速向关隘靠近。

“开门!”他朝关上大喝,“北境行军总管许楚骁,奉旨平叛!”

关门缓缓开启,许楚骁率军疾驰而入。

关隘内,许楚骁飞身下马,林远急忙迎上。

“许将军!您真是神兵天降啊!”林远激动不已。

许楚骁摆手:“林将军辛苦。叛军暂退,但很快会重整攻势。关内情况如何?”

“守军伤亡过半,箭矢滚木也已不足...”林远面色沉重。

许楚骁点头:“我带来的三千骑兵可助守城。但叛军主力不下八万,硬拼绝非上策。”

他快步走上关墙,观察城外形势。叛军虽暂时后退,但已在远处重整阵型,更多部队正从后方赶来。

“青峪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若叛军不惜代价强攻,终究难保。”许楚骁沉吟道,“必须出奇制胜。”

他召来副将:“叛军新败,士气受挫,今夜必放松警惕。我欲亲率精锐夜袭敌营,烧其粮草,乱其军心。”

林远大惊:“将军不可!叛军营寨防守严密,夜袭太过冒险!”

许楚骁眼中闪过狡黠之光:“正因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才更可能成功。”

是夜,月黑风高。

许楚骁亲率五百精兵,悄无声息地潜出关隘,借着夜色掩护,摸向叛军大营。

叛军果然防备松懈,连营外围巡逻稀疏。许楚骁率军轻易潜入,直扑粮草囤积之处。

“点火!”许楚骁低喝。

顿时,火光四起,叛军粮草区陷入一片火海。

“敌袭!敌袭!”叛军惊慌大喊,营中一片混乱。

许楚骁并不恋战,立即率军撤退。叛军慌乱中自相践踏,死伤无数。

站在关墙上,望着远处冲天的火光和混乱的叛军营寨,林远由衷叹服:“许将军真神人也!”

许楚骁却面色凝重:“这只是开始。平西王不会因此罢休,更大规模的进攻很快就会到来。”

平西王大营中,吴靖面色铁青。

“废物!一群废物!”他怒斥跪在地上的将领,“八万大军,被三千骑兵袭扰,连粮草都被烧了!我要你们何用?”

众将低头不敢言语。

谋士孙文谦上前劝道:“王爷息怒。许楚骁狡诈异常,出其不意,确实防不胜防。但此举也暴露了他的弱点——兵力不足,只能靠奇袭取胜。”

吴靖冷静下来,冷哼一声:“你说得对。许楚骁虽有小智,却无大势。传令下去,加强戒备,明日全力攻城!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花招!”

次日,叛军发动全面进攻,八万大军如潮水般涌向青峪关。

关墙上,许楚骁亲自指挥防守。

箭矢如雨,滚木礌石纷纷落下,叛军死伤惨重,但仍前仆后继。

“将军,西门告急!”、“东门箭矢用尽!”坏消息接连传来。

许楚骁面色沉静,指挥若定:“调预备队增援西门。东门改用热油迎敌。”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黄昏,关墙下尸积如山,叛军攻势稍缓。

是夜,许楚骁召集众将议事。

“今日虽击退叛军,但我军伤亡惨重,箭矢滚木几乎用尽。

再这样下去,青峪关最多只能再守两日。”林远忧心忡忡。

许楚骁点头:“确实不能坐以待毙。我有一计,但风险极大。”

众将屏息聆听。

“叛军连日攻城,士气已疲。我欲明夜再率精兵夜袭,直取平西王中军大帐。”

众将哗然。韩擎急忙劝阻:“将军!平西王经昨夜之事,必加强戒备,夜袭中军大帐无异自投罗网!”

许楚骁眼中闪过锐光:“正是因为他料我不敢再行夜袭,更料我不敢直取中军,我才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他展开地图:“我观察多日,平西王大营依山傍水,中军设于此处。明日我将亲率一千死士,由此小路潜入,直扑中军。同时,林将军率关内所有能动之兵,从正面佯攻,吸引叛军注意力。”

“此计太过凶险!”林远反对,“若将军有失,全军危矣!”

许楚骁坚定道:“兵法云: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如今形势,唯有出奇制胜。我意已决,不必再劝。”

众将面面相觑,最终齐声道:“愿随将军死战!”

次日夜间,月隐星稀。

林远率军从关内杀出,猛攻叛军前营。

叛军果然全力迎战,注意力被吸引到前方。

与此同时,许楚骁亲率一千精兵,沿小路悄无声息地潜入叛军大营后方,直扑中军帐。

平西王吴靖正在帐中与将领议事,忽听帐外杀声四起,大惊失色。

“怎么回事?”他厉声问道。

一名卫兵慌张闯入:“王爷!许楚骁...许楚骁率军杀到中军了!”

吴靖难以置信:“怎么可能!他如何突破重重防线?”

帐外,许楚骁一马当先,长剑如龙,直取中军大帐。

北境死士奋勇拼杀,叛军措手不及,阵脚大乱。

“保护王爷!”叛将们急忙护着吴靖后撤。

许楚骁一眼看见被众将簇拥的吴靖,大喝一声:“平西王!许楚骁在此!可敢与我一战!”

吴靖怒极反笑:“黄口小儿,也敢猖狂!拿我刀来!”

他推开护卫,提刀迎战。两军主帅在乱军中交锋,刀剑碰撞,火星四溅。

许楚骁年轻力壮,剑法凌厉;吴靖老辣狠厉,经验丰富。二人战得难分难解。

然而叛军毕竟人多,渐渐合围过来。

许楚骁见目的已达,并不恋战,虚晃一剑,率军突围。

“追!给我追!”吴靖暴怒,亲自率军追击。

许楚骁且战且退,将叛军引向预定地点——一处山谷。

当吴靖率军追入山谷时,突然四周火起,伏兵四出。

“中计了!”孙文谦大惊,“王爷快退!”

但为时已晚,山谷两侧箭如雨下,叛军死伤惨重。

吴靖在亲兵拼死保护下,狼狈突围而出,退回大营。

此役,叛军折兵数千,士气大挫。

青峪关上,守军欢欣鼓舞。

“将军神机妙算!叛军经此一败,短期内无力再发动大规模进攻了!”林远兴奋道。

许楚骁却摇头:“平西王虽败,但主力犹在。而我军伤亡亦重,且援军尚需时日才能赶到。”

他望着远处叛军营寨,目光深邃:“为今之计,唯有与平西王谈判,拖延时间。”

“谈判?”众将惊讶。

“正是。”许楚骁嘴角微扬,“平西王新败,士气低落,也需时间重整。我料他必愿意暂时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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