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技术燎原,盐铁惊变(2/2)
谷民们围着那神奇的、用污物点燃的火焰,发出了震天的、充满希望的欢呼!
而在遥远的海边,已经有胆大的渔民,按照“要术”指引,开始尝试开辟小小的盐田。
希望的火种,已然播下。
然而,天空之上,雷霆正在汇聚。五大世家的彻底反扑,国师态度的诡异转变,以及那深坑中依旧沉寂的量子节点……更大的风暴,已然在地平线上露出了狰狞的轮廓。
技术反杀,撕开了黑夜的一角,但黎明前的黑暗,往往最为冰冷和残酷。
初晓谷的寒风,似乎被那幽幽燃烧的蓝色火焰驱散了几分凛冽。
第一口简陋却有效的沼气池成功产气点火,那跳跃的、稳定的蓝色火苗,如同黑暗中诞生的精灵,映照在一张张疲惫却闪烁着希望光芒的脸上。
欢呼声不再是绝望的嘶吼,而是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和一种挣脱枷锁的扬眉吐气!
“成了!真的成了!楚先生的法子真管用!”
“这火……真暖和!还不冒黑烟!”
“快!再多建几个池子!把各家的粪坑都连起来!”
“以后晚上也能干活了!不怕没灯油了!”
希望,如同最强劲的燃料,注入每个谷民的四肢百骸。
男人们吼叫着,挥舞着工具,疯狂地挖掘新的池坑;妇孺们奔走收集着一切可用的有机物;老人们按照图纸指导着水泥的调配和密封。
整个山谷,仿佛一个巨大的、忙碌的蜂巢,为了生存和未来,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夏侯家送来的那点掺沙陈米,长孙家那扎人的劣布,早已被遗忘在角落,蒙上了灰尘。
李老栓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和煤灰,看着那蓝色火焰和重新点燃的锻炉,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他拿起一张被反复摩挲、几乎快破损的《求生要术》抄件,手指颤抖地抚过“楚骁”那两个力透纸背的字。
“楚先生……”他喃喃自语,声音哽咽,“您……您这是给我们留下了通天的大路啊……”
然而,喜悦之中,一丝不安如同冰冷的蛇,悄然爬上心头。
这法子……太好了!好到足以动摇那些庞然大物的根基!
他们……真的会坐视不管吗?
……
几乎在同一时间,初晓谷之外的世界,已被这张轻飘飘的纸卷起的风暴,搅得天翻地覆!
东南沿海,盐港。
昔日车水马龙、喧嚣鼎沸的盐商交易所,此刻如同被飓风扫过的废墟,一片死寂般的混乱。
象征着盐业霸权的“盐引”,价格牌上的数字如同跳崖般疯狂下跌,最终定格在一个令人瞠目结舌、近乎归零的数字上!百分之九十的暴跌!
无数盐商面如死灰,瘫坐在散落一地的账册和碎瓷片中,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魂魄。
声嘶力竭的哭嚎、绝望的咒骂、以及仓皇逃离的脚步声,交织成一曲帝国财政支柱崩塌的悲鸣。
“完了……全完了……”
“几代人的心血……一夜之间……没了……”
“初晓谷!楚骁!妖人!祸害!”
恐慌如同瘟疫,沿着漕运水路,沿着商道,疯狂向内陆蔓延。
依赖盐业生存的船帮、脚夫、店铺顷刻间陷入困境,失业和动荡的阴影笼罩了无数家庭。
更大的冲击波,狠狠撞向了帝都的朱红宫墙和世家高门。
司徒府邸。
书房内不再是摔碎瓷器的脆响,而是一种更令人窒息的、死寂的压抑。
司徒弘脸色铁青,背对着跪了一地的管事和掌柜,目光死死盯着窗外枯寂的庭院。
他手中那张《求生要术》的抄件,已被攥得皱皱巴巴,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沼气……取代煤炭……海盐……自给自足……”他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好一个楚骁!好一个知识不私藏!他这是要掘我世家根基!要掀翻这天下固有的秩序!”
他猛地转身,眼中不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掺杂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惊惧!
技术的降维打击,远比刀兵更可怕!
它无视权谋,无视地位,直接将最致命的武器,交到了最底层的蝼蚁手中!
“家主!各地矿场、铁铺订单锐减!不少工坊都在打听那沼气之法!”
“钱庄因盐引抵押,亏损巨大!各地分号挤兑成风!”
“南宫家、夏侯家、长孙家都派人来问,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坏消息如同冰雹般砸来。司徒弘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
他知道,单纯的愤怒和封锁已经无济于事。
那“要术”如同病毒,一旦扩散,就无法根除。
“传令!”他的声音冰冷而决绝,带着一种壮士断腕的狠厉,“一,所有矿山、工坊,铁料煤炭价格……再降三成!
不!对初晓谷方向,免费送!他们要多少,送多少!
但必须签下独家契约,日后所产铁器,需优先、低价供应我司徒家!”
“二,动用所有暗线,不惜一切代价,散布消息:沼气池易爆,剧毒,毁地力;海盐粗盐含毒,久食致病!要编得像!编得真!让那些愚民不敢用,不敢试!”
“三,”他眼中寒光一闪,“备重礼!我要亲自去拜访影枭大人!紫衣监……该动一动了!有些祸根,必须从物理上……彻底抹除!”
……
皇宫大内,紫极殿。
气氛凝重得如同山雨欲来。
身着龙袍的帝王面沉如水,御案之上,摊开的不仅仅是那张《求生要术》,更有无数来自盐政、漕运、乃至各地州府的加急奏报!
奏报上触目惊心的数字和“民变”、“动荡”、“市崩”等字眼,如同钢针般刺着他的神经。
“沼气……盐田……”帝王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每一声都敲在下首几位重臣的心尖上,“区区两张纸,竟能掀起如此巨浪?动摇盐铁之政,扰乱一方安宁!诸卿……有何看法?”
户部尚书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陛下!盐税乃国库岁入之重器!如今盐引崩坏,盐市大乱,今年岁入恐将锐减三成以上!各地盐商哭诉无门,依附盐政为生者数以十万计,一旦生乱,后果不堪设想啊陛下!恳请陛下下旨,严查妖言惑众者,禁绝此邪术,以正视听!”
工部尚书则面露迟疑,沉吟道:“陛下,臣观那‘沼气’、‘晒盐’之法,虽看似粗陋,却似乎……暗合格物之理,并非全然虚妄。若真能推广,或可缓解民间能源之忧,降低盐价,于国于民,未必……”
“荒谬!”另一位大臣厉声打断,“工部欲让陛下与民争利耶?且不说此法真假难辨,即便为真,若人人自行取盐,谁还愿服盐役?谁还肯纳盐税?朝廷威严何在?此例一开,天下仿效,纲常崩坏,国将不国!”
朝堂之上,瞬间分为两派,争论不休。
有人视其为妖术祸国,要求严厉禁绝;有人则看到了其中蕴含的潜力,主张谨慎研究。
帝王沉默地听着,目光深邃。他关心的,不仅仅是盐税和秩序,更是那“要术”背后代表的东西——楚骁!
那个已经“伏诛”的妖人!他留下的东西,竟还有如此威力?
那深坑里的“邪祟”,是否也与此有关?国师玉玑子对此的态度,又为何那般诡异?
“够了。”帝王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瞬间压下了所有争论。他目光扫过众臣,最终落在一直沉默的影枭身上。这位新任的紫衣监副统领,如同隐藏在阴影中的利刃,气息阴冷。
“影枭。”
“臣在。”
“紫衣监,即刻派人,潜入初晓谷。朕要知道,那沼气池,那盐田,是真是假。
朕更要知道,这《求生要术》,究竟是从何而来?
是楚骁阴魂不散,还是……另有其人?”帝王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查清之后……该怎么做,你清楚。”
“臣,遵旨。”影枭躬身,声音如同寒冰摩擦,没有一丝波澜。
阴影在他身后蠕动,仿佛有无数无形的利刃即将出鞘。
……
西岭关,军营。
贺连城接到了来自国师玉玑子和帝都司徒家的两道截然相反的命令,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一边是国师要求“保护”,一边是司徒家暗示(甚至可以说是威胁)要求“铲除”。
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总兵大人!国师法驾已至营外!”亲兵急匆匆来报。
贺连城连忙出迎。只见玉玑子的车辇依旧笼罩在淡淡的星辉之中,但那位一直波澜不惊的国师,此刻脸上却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急切。
“贺总兵!立刻点齐一千精锐,随本座入谷!”玉玑子直接下令,语气不容置疑。
“国师……这……司徒家那边……”贺连城硬着头皮,试图提醒。
“司徒家?”玉玑子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嘲讽,“他们眼里只有自家的钱袋和权位,岂知这‘要术’蕴含的天道至理?此乃窥探世界本源之密钥!远比十个司徒家加起来都重要!立刻执行军令!阻拦者,以谋逆论处!”
贺连城心中一凛,不敢再多言,立刻转身下令点兵。
国师的态度,坚决得超乎想象!
这初晓谷里的秘密,恐怕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惊人!
……
山谷深处,山洞内。
商铭疲惫地揉着刺痛的太阳穴,玉佩的搏动依旧沉稳,但他能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无形的压力,正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玉佩传递的信息流变得愈发急促:
【外部压力急剧升高……】
【威胁源(司徒氏)……行为模式升级:恶性倾销,舆论抹黑,关联紫衣监……】
【威胁源(皇室)……直接干预:紫衣监出动……意图:侦查,清除……】
【威胁源(国师)……行为模式:强行介入,意图不明,风险评估:极高……】
【高维干预(观察者)……波动加剧……】
“王大哥,”商铭声音沙哑,“外面的天……要变了。来的,恐怕不只是世家的豺狼了。”
王锤子握紧了身边的刀柄,眼神凶狠:“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角落里,严嵩的耳朵几乎竖成了兔子,心脏狂跳!紫衣监!国师!皇室!全都动了!
果然!果然那玉佩和那孩子,是惊天动地的宝贝!
是能搅动天下风云的钥匙!
他必须……必须想办法……
就在这时,商铭怀中的玉佩,猛地一震!
一股比之前更加庞大、更加复杂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冲入他的意识!
不再是简单的文字和图纸,而是……无数动态的影像、精确的数据模型、复杂的化学公式、物理原理……以及……两份更加惊人、更加颠覆性的“要术”!
【信息包(求生要术其二)……生成完毕……】
【内容一:高效农作物育种及轮作技术(附图:曲辕犁改良、代田法、耐寒抗旱粮种筛选法)……】
【内容二:基础医疗卫生防疫指南(附图:净水装置、青霉菌培养提纯(简易青霉素)、伤口清创缝合术、流行病隔离法)……】
【警告:此信息包释放,将彻底颠覆农业与医疗体系,引发社会结构剧变,风险等级:毁灭级!是否投放?】
商铭的意识几乎被这庞大的信息洪流冲垮!
他看着脑海中那金灿灿的麦浪、那救命的绿色霉菌、那清晰无比的外科手术图示……他的手在颤抖,他的心在狂跳!
这不再是求生之术……这是……创世之道!
楚骁……你到底是谁?!你留下的……究竟是什么?!
而此刻,洞外,地平线上,烟尘滚滚!
国师玉玑子的车辇,在一千铁鹞子精骑的护卫下,正朝着初晓谷,疾驰而来!
更远处的阴影中,紫衣监的魅影,如同鬼魅般,悄然渗入山谷。
知识的风暴,已彻底掀起。
皇城的暗涌,化作了实质的刀兵。
初晓谷这微弱的火种,能否在这滔天巨浪中存活?
抉择的重担,再次压在了商铭的肩上。
他紧紧攥着玉佩,目光投向昏睡的阿狗,又看向洞外那片被短暂希望照亮、却即将被更大黑暗笼罩的山谷。
投放?
还是……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