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赏菊（1/2）

翌日，碧空如洗。巍峨的皇城在晨曦中苏醒，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芒，一派庄严肃穆。然而，今日的皇宫，比往日更多了几分不同寻常的热闹与……暗流涌动的紧张感。

御花园内，早已是另一番景象。各色名品菊花竞相绽放，金盏、瑶台玉凤、绿水秋波、帅旗、墨荷……千姿百态，争奇斗艳，将偌大的园圃装点得如同锦绣画卷。空气中弥漫着清雅的菊香，混合着泥土和草木的芬芳。蜿蜒的曲径通幽，连接着精致的水榭楼台。水榭四周垂着新换的月白与粉色纱幔，随风轻扬，平添几分飘逸灵动。

巳时刚过，受邀的京中贵女们，便在各自家中女眷或嬷嬷的陪伴下，乘坐着装饰华美的马车，络绎不绝地抵达宫门。经过严格的查验后，由内侍和宫女引路，款款步入御花园。

一时间，园内莺声燕语，环佩叮当。少女们个个盛装打扮，云鬓花颜，锦衣华服，或端庄娴静，或活泼娇俏，或清冷孤高，如同一朵朵精心培育的娇花，在这皇家园林中悄然绽放，试图吸引那至高无上的目光。她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目光却不时扫向入口处，带着几分好奇、几分期待，也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审视与比较。

林晚筝是在母亲柳氏的亲自陪同下入宫的。柳氏今日也特意穿了一身庄重的诰命服，神色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但更多的是一种为女儿骄傲的郑重。她紧紧握着林晚筝的手，低声最后叮嘱着宫廷礼仪和注意事项。

林晚筝今日穿了一身藕荷色绣折枝玉兰的襦裙，外罩一件月白色银线暗纹的比甲，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簪着江离所赠的那支乌木银步摇和几朵小巧的珍珠珠花，妆容清淡，气质清雅脱俗，在一众姹紫嫣红中，反而显得格外清新动人，如同一支悄然绽放的空谷幽兰。

然而，当她跟随引路宫女步入水榭，按照指引走向自己的座位时，心中却不由得微微一沉。

她的座位，被安排在了水榭最靠外、靠近栏杆的一处。这个位置，视野极佳，可以俯瞰大半菊圃和粼粼湖水，但……也意味着它处于所有座次的……最末席！按照惯例，越是尊贵的客人，座位越靠近主位皇后娘娘的风座。而她这个四品武将之女，被安排在最末，本也合情合理。

可奇怪的是，这个最末的座位，偏偏又正对着水榭的入口，且周围没有其他座位遮挡，几乎每一个进入水榭的人，第一眼都能看到她！这分明是一个……极其显眼，却又暗示着身份低微的……尴尬位置！

柳氏也注意到了这个座次安排，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与女儿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这安排……看似寻常，细品之下，却透着一股耐人寻味的……用意。是皇后娘娘无心的疏忽？还是……有意为之的考验？

林晚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对母亲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示意自己没事。既来之，则安之。她坦然地在那个位置上坐下，脊背挺直，姿态端庄，目光平静地望向园中的菊花，努力让自己忽略周围若有若无投射过来的打量目光。

很快，贵女们基本到齐，水榭内渐渐坐满。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低声谈笑，气氛看似融洽，实则暗藏机锋。林晚筝能感觉到，有不少目光或明或暗地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好奇、探究，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毕竟，在座的多是公侯伯爵府的千金，她这个“新贵”将军之女，又因与定安王的传闻而处在风口浪尖，自然备受关注。

就在这时，水榭入口处传来一阵略显喧哗的动静。众人目光齐刷刷望去，只见两位衣着格外华丽、气焰也格外张扬的少女，在一众宫女嬷嬷的簇拥下，款款走了进来。

为首一人，身着正红色金线绣百鸟朝凤宫装，头戴赤金点翠凤凰展翅步摇，环佩叮当，容貌娇艳，眉宇间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骄纵与傲慢之色。正是当今圣上的胞妹、先帝与太后所出的嫡长公主——江灵儿。

紧随其后的少女，年纪稍轻，穿着一身海棠红撒花遍地金锦裙，梳着华丽的牡丹头，簪满珠翠，面容也算秀丽，但眼神流转间却透着一股刻薄与算计。她便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国公府嫡次女——茯苓郡主顾苓。

这两位，可谓是京城贵女圈中顶尖的存在，身份尊贵，又深得太后（对江灵儿而言）和皇后（对顾苓而言）宠爱，平日里便是眼高于顶，横行无忌的主儿。她们的出现，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原本的低声谈笑也安静了几分。

江灵儿目光倨傲地扫过全场，如同巡视自己领地的女王。当她的视线，掠过水榭最末那个藕荷色的身影时，瞳孔猛地一缩！娇艳的脸上瞬间笼罩上一层寒霜，眼中迸射出毫不掩饰的……嫉妒与……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