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归墟城童谣,《纸档案》(1/2)

“纸档案,活人记,字里行间吞呼吸。”

“查前世,阅今生,翻到末页已是尸。”

守墓人的身影与那悠远的钟声一同消散,留下死寂的墓园和三条被无形之手拨弄的命运。空气中弥漫的尘土气息仿佛凝固了时间,只有那座暗银色巨碑上若隐若现的新字迹,暗示着某种未尽的叙述。

江眠站在原地,体内那强行“锻造”出的毁灭性共鸣如同休眠的火山,表面平静,内里却涌动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熔岩。守墓人的话语在她脑中回响——“锁芯的脆弱与原罪”、“起源残页”、“保持认知稳定”。每一个词都像是一把钥匙,指向更深的迷宫,也指向更极致的危险。

“档案馆……”她低声咀嚼着这个词,右眼的金芒微微流转,试图从这墓园看似无序的布局中,找出那条所谓的“安魂路”。左眼的黑暗则如同深潭,倒映着这片埋葬了无数回音的死亡之地,隐隐与某种更深沉的规则产生感应。

苏玉衡走到她身边,脸色依旧凝重:“守墓人的话,可信吗?他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而且……他似乎知道得太多。” 作为苏家后人,他本能地对这种古老而神秘的存在抱有戒心。

“真假不重要。”江眠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目光扫过那些形态各异的墓碑,仿佛在阅读一部部沉默的史诗,“他给出了方向,而我们需要真相。这就够了。” 她的目标从未改变——撕裂这囚笼,无论挡在前面的是锁芯,是外域,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活纸人静立一旁,它那由纸张和萧寒面容构成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镜光眼眸却始终追随着江眠。它与她之间那枚“寂灭之契”的符文在无声流转,维系着一种诡异而脆弱的平衡。它忽然抬起纸糊的手,指向墓园中一条不起眼的、由稍矮墓碑自然形成的小径。那些墓碑上的刻痕似乎隐隐指向同一个方向。

“这边。”它的声音冰冷,带着萧寒特有的质感,却又多了一丝纸张摩擦的沙哑。

没有犹豫,江眠率先踏上了那条小径。苏玉衡深吸一口气,紧随其后。活纸人则如同一个沉默的幽灵,飘忽在江眠身侧。

“安魂路”并非坦途。行走其上,仿佛踏过了无数亡魂的安眠之地。低沉的、混杂着无数记忆片段的絮语如同背景噪音,持续不断地侵蚀着他们的意识。有战士临终的怒吼,有情人诀别的哭泣,有学者疯狂的呓语,更有无数琐碎平凡的日常碎片……这些回音虽被墓园的力量安抚,不再具有攻击性,但其蕴含的庞大信息流本身,就是一种考验。

苏玉衡需要时刻凝神静气,才能不被这些杂乱的记忆洪流冲垮自我的认知。江眠则显得游刃有余,她左眼的黑暗如同过滤器,将无用的噪音吞噬,右眼的金芒则精准捕捉着任何可能与“锁芯”、“起源”相关的碎片。她的意识,在经历了与萧寒碎片的强行共鸣后,似乎对这类信息冲击有了更强的抗性,甚至……某种程度的亲和力。

活纸人则更加奇特,它仿佛本身就是回音的一种高级形式,那些絮语流过它纸糊的身躯,如同水流过礁石,不起丝毫波澜。它的镜光眼眸偶尔会在某些特定的墓碑上停留片刻,仿佛在读取着什么,却又很快移开。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景象终于发生了变化。

墓园的尽头,并非墙壁或边界,而是一片……蠕动的、由无数苍白纸张构成的“海洋”。

那些纸张并非静止,它们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起伏、翻卷,彼此摩擦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纸张的颜色从惨白到暗黄不一而足,有些上面还残留着暗红色的污渍或模糊的字迹。在这片纸海的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无比的、同样由纸张和白骨垒砌而成的建筑。它没有窗户,只有一扇洞开的、如同巨兽喉咙般的入口,入口上方悬挂着一块歪斜的、用细小骨骼拼成的牌匾——

【往生档案馆】。

一股混合着陈旧纸墨、腐朽浆糊以及某种类似福尔马林防腐剂的冰冷气息,从档案馆入口扑面而来。

“就是这里了。”江眠停下脚步,看着那片蠕动的纸海和那幽深的入口,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锐利。她能感觉到,这里弥漫的规则力量比墓园更加活跃,也更加……具有侵略性。守墓人的警告在耳边回响——“保持认知稳定”。

“这些纸……是活的?”苏玉衡看着那片缓缓蠕动的纸海,感到一阵生理性的不适。那些纸张翻卷时,偶尔会露出底下仿佛血管般蔓延的暗红色脉络。

“档案……需要载体。”活纸人漠然道,“这里的每一张纸,都可能承载着一份被‘归档’的记忆、一段被修正的历史、或者一个……被抹消的存在。”

它的话让苏玉衡不寒而栗。被抹消的存在?

江眠没有理会两人的对话,她迈步走向纸海。当她踏上第一张纸时,那纸张猛地蠕动了一下,仿佛受惊的动物,但随即又平静下来,任由她踩踏。苏玉衡和活纸人也跟了上去。

行走在纸海上,感觉极其怪异。脚下并非坚实,而是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柔软和弹性,仿佛踩在无数沉睡的躯体上。那“沙沙”的摩擦声无处不在,如同无数细小的牙齿在啃噬着什么。

越靠近档案馆入口,周围纸张上浮现的字迹和图案就越发清晰、诡异。有些是江眠在回音瓮城中见过的文明毁灭景象,有些是锁芯秩序下各种冰冷的数据流和规则条文,还有一些……则是更加私密、更加扭曲的个人记忆碎片,充满了痛苦、恐惧与背叛。

江眠甚至看到了一张纸上,快速闪过她和萧寒那场血色婚礼的几个模糊片段,但下一刻,那纸张就被旁边的其他纸张覆盖、吞没,仿佛不愿让这记录留存。

档案馆,在主动“管理”和“修正”着记忆。

终于,他们来到了那幽深的入口前。门内是一片旋转的、由无数书册光影构成的漩涡,看不清内部具体情形。

“跟紧我。”江眠对苏玉衡说了一句,然后毫不犹豫地踏入了漩涡。活纸人无声跟上。

苏玉衡一咬牙,也冲了进去。

短暂的眩晕之后,他们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广阔空间。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只有无数巨大的、由纸张和白骨构成的“书架”,以一种违反几何原理的方式延伸向无尽的远方。书架上密密麻麻地塞满了各种形态的“档案”——有古老的卷轴,有皮革封面的厚重大书,有闪烁着数据流的光屏,甚至还有一些被封在透明琥珀状物质中的、不断变幻形态的意念团。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如同萤火虫般的金色光点,那是被提取出来的、相对“安全”的信息流。但更多的,是弥漫在书架之间的、如同灰色雾气般的“认知干扰素”,任何心智不坚者吸入,都可能导致记忆混乱、逻辑崩坏,甚至被同化为新的“档案”。

一些模糊的、穿着类似档案馆管理员制服、但身体部分区域已经纸化的“身影”,在书架间无声地穿梭,它们或用骨笔在空白的纸张上记录着什么,或将一些变得不稳定的档案抽出来,投入远处一些不断咀嚼、消化的“碎纸机”般的规则造物中。

整个档案馆,就是一个巨大、精密、而又冷酷无情的记忆处理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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