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抵达军营(1/2)
绿皮火车的鸣笛声划破了云省正午的热浪,肖灵儿正扒着车窗数电线杆。蓝布书包带滑到了胳膊肘,表扬信露出了半截,被风掀起一角,印着“研究所”红章的那页轻轻蹭过她的下巴,带来一丝痒意。
“云省站到喽!”列车员的大嗓门传进车厢,肖灵儿赶紧把表扬信塞回书包,攥着背带往过道挤去。她的小皮鞋踩在水泥台阶上,“哒哒”作响,阳光将她的影子缩成一个小团,黏在她脚边。
车站的水泥地面裂着缝,缝里长着几株狗尾草,随风摇曳。墙上刷着红漆标语:“提高警惕,保卫祖国”,字的边角已被晒得起皮。肖灵儿刚迈出两步,就听见有人喊:“肖灵儿小朋友?”
转身时,她的刘海扫过睫毛。喊她的是个穿绿军装的男人,帽檐下的眉毛皱成个“川”字,胸前的“解放军”胸章闪闪发亮。他手里攥着张介绍信,正是警察叔叔给她开的那张——写着“肖灵儿,两岁,寻找父亲肖建军(边防部队营长)”。
“我是部队的王干事。”男人蹲下来,声音放得很轻,“警察同志联系过我们,说你要找爸爸。”他的目光扫过她的书包,又落在她脖子上的珠子上。
肖灵儿攥紧书包带,奶声奶气地说:“我有表扬信!”她把信掏出来,纸角卷着,沾着点玉米须子。王干事接过来看,眉头皱得更紧了——信上写着她抓小偷、敌特的事,末尾的研究所章红得刺眼。他抬头时,嘴角扯出个勉强的笑:“跟我走吧,我带你去见肖营长。”
自行车的后座硌得肖灵儿屁股疼。王干事骑得很慢,风里裹着稻田的青味,吹得她的小辫子晃来晃去。路过边防部队的大门时,她看见两个哨兵站得笔直,枪托上的红绸子在风里飘扬。
医院是栋两层的红砖楼,门口的梧桐树上挂着个旧铜钟,钟面上的漆掉了一半,指针停在三点一刻。消毒水的味道从走廊里涌出来,肖灵儿皱了皱鼻子。
“小周护士,肖营长的女儿来了。”王干事敲了敲病房的门,里面传来瓷器碰撞的声音。一个穿白大褂的姑娘探出头,扎着麻花辫,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刚才在走廊里跑,跑得急了。她看见肖灵儿,眼睛一下子柔和下来:“可怜的小闺女,快进来。”
病房里的阳光很淡。三张铁制病床靠墙摆着,床单是洗得发白的蓝布,其中一张的床头挂着个输液瓶,药水顺着透明的管子,一滴一滴砸进病人的血管里。
肖灵儿的呼吸突然顿住。
靠窗的病床上,躺着个穿旧军装的男人。他的军装领口敞着,露出锁骨上的一道疤,右肩的纱布渗着淡红色的血,把周围的布染成暗褐色。他的眼睛闭着,睫毛上沾着点灰尘,嘴唇干得裂了皮。
床头柜上放着个军用水壶,壶身刻着“肖建军”三个字,刻痕里积着茶渍。肖灵儿走过去,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他的手很凉,指腹上有层厚茧,是握枪磨出来的。
“爸爸。”她小声说,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溅起小小的水花。她想起前世执行任务时,爸爸也是这样躺着,再也没醒过来。
“肖营长昨天还在说胡话。”小周护士站在门口,声音里带着点哭腔,“他说‘我没通敌’,说‘我要见女儿’,可……”她抹了把眼睛,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肖灵儿的指甲掐进手心。通敌?她想起火车上的敌特,想起那些标着边境据点的地图,突然攥紧了肖建军的手——他的手很僵。她抬头时,看见墙上的毛主席语录:“实事求是,有错必纠”,红漆字在阳光下泛着光。
王干事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我去给你打碗糖水,你在这等着。”他的声音里带着点逃遁的意味,转身时,肖灵儿看见他的后颈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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