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孤注一掷,火海奇谋(2/2)

西门下,徐世积亲自为这支敢死队送行。猛火油和干草已经装车,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鼻息中喷出白气。

“将士们!”独孤凤翻身上马,手中长枪直指天空,声音清越而充满力量,穿透了周遭的寂静,“黎阳仓危在旦夕!身后是我们守护的粮仓,是三万百姓的家园,是河北诸军的希望!今日一战,九死一生,可能我们都回不来!但只要能斩将夺旗,击溃突厥,我们的名字就会刻在黎阳仓的城墙上,千古流传!本将军与你们同生共死!随我杀敌!”

“杀!杀!杀!”八十余骑爆发出震天的怒吼,声音如同惊雷滚过大地,连远处的突厥游骑都被这股气势惊动,疑惑地望了过来。

王临翻身上马,与赵锋等人并排站在队伍侧翼。他摸了摸腰间的短刀,又看了看肩上的伤口,疼痛感反而让他更加清醒。

“开城门!”独孤凤一声令下。

西门的城门轴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缓缓打开一条仅容一骑通过的缝隙。寒风瞬间灌了进来,带着战场的血腥气。独孤凤一马当先,火红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王临紧随其后,赵锋等人扛着火油罐,催马跟上。百余骑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潜出仓城,马蹄踏在松软的土地上,只留下淡淡的印记。

借着黎明前最后一丝黑暗——此刻正是丑时末,天空依旧被墨色笼罩,只有几颗残星在云层后闪烁——和城外沟壑纵横的地形掩护,队伍向着突厥军阵的侧后方疾驰而去。马蹄声被风吹散,身影被黑暗隐藏,连最警惕的突厥游骑都未曾察觉,这支即将改写战局的力量正在逼近。

城头上,徐世积亲自走到鼓架旁,抓起沉重的鼓槌。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死死盯着敢死队远去的方向,随即猛地将鼓槌砸在鼓面上!

“咚!咚!咚!”

战鼓声响彻云霄,如同雷霆震怒,每一声都敲在人心上。这鼓声既是为敢死队送行,更是在吸引突厥人的注意力——南城门的突厥兵果然被鼓声惊动,以为守军要从南门突围,纷纷调兵遣将,加强了南门的防备,却不知西门早已送出了致命的尖刀。

王临伏在马背上,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脸颊,割得生疼。他肩膀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鲜血已经浸透了绷带,黏在衣服上,又冷又硬,但他的精神却高度亢奋,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他看着前方独孤凤那火红披风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情绪——这个昨日还因他职位低微而面露轻视的女人,此刻却成了与他并肩赴死的战友,战场之上,身份高低早已不重要,唯有活下去、打赢仗,才是唯一的目标。

“将军,前面就是突厥的右翼哨卡了,只有三个游骑!”赵锋压低声音提醒,手指向不远处的土坡。

独孤凤抬手示意队伍停下,借着月光望去,果然看到三个突厥兵正靠在土坡上打盹,身边的战马低头啃着枯草。她做了个手势,王小五立刻搭弓射箭,三支羽箭如同流星般射出,精准地命中三个游骑的咽喉,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倒在了地上。

队伍继续前行,又绕了一个大圈,终于抵达了突厥军阵的右翼后方。这里果然如王临所料,守卫松懈得惊人——只有十几名士兵在辎重营旁巡逻,还时不时互相说笑,对身后的动静毫无防备。远处的马群里,数千匹战马安静地站着,偶尔发出几声嘶鸣。

“准备!”独孤凤勒住马缰,低声下令,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害怕,而是激动。

骑兵们立刻行动起来,赵锋等人将马背上的干草捆点燃,干燥的干草瞬间冒出滚滚浓烟,黑色的烟柱直冲云霄,带着一股焦糊味。旁边的士兵也纷纷拿起火油罐,用火种点燃罐口的布条,火光映红了每个人的脸庞。

“投!”王临大喝一声。

数十个燃烧的火油罐被奋力掷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火红的弧线,如同流星坠落,狠狠砸向突厥军的马群和辎重营!

“轰!轰!轰!”

火油罐接连炸开,猛火油遇火即燃,瞬间升腾起数丈高的橘红色火焰。干草捆的浓烟也迅速弥漫开来,如同一张黑色的大网,将突厥军的后阵笼罩其中。

“火!着火了!快救火!”

“马惊了!我的马!”

突厥后阵瞬间炸开了锅。战马被火焰和浓烟惊吓,纷纷扬起前蹄,嘶鸣着四处乱窜。有的战马挣脱缰绳,疯了似的冲向旁边的步兵阵,将士兵撞得人仰马翻;有的则直接冲进了辎重营,点燃了堆放的粮草,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半边天空。突厥士兵惊慌失措,有的忙着救火,有的试图拦阻惊马,原本整齐的队形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乱成了一锅粥。

“就是现在!”独孤凤长枪一指那面在浓烟中若隐若现的狼头大纛,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目标——骨咄禄!杀——!”

“杀——!”百余骑爆发出震天的怒吼,声音盖过了火场的噼啪声和士兵的惨叫声。他们催马扬鞭,如同离弦之箭,借着浓烟和混乱的掩护,狠狠冲入了突厥军阵!

马蹄踏过燃烧的粮草,溅起一片火星;长枪刺穿敌人的身体,带出一股鲜血。独孤凤一马当先,凤翎枪如同死神的镰刀,每一次挥舞都带走一条生命。王临紧随其后,手中的短刀不断刺出,解决掉试图偷袭的突厥兵。赵锋更是勇猛,他抡起手中的长柄斧,一斧将一个突厥百夫长的头颅劈成两半,鲜血喷了他一脸,他却毫不在意,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城头上的战鼓声越发急促,“咚咚咚”的声响如同密集的雨点,敲打着每个人的心弦。徐世积站在鼓架旁,手臂已经酸痛不堪,但他依旧奋力挥着鼓槌,目光死死盯着突厥军阵中那团不断移动的火光——那是独孤凤的披风,是敢死队的旗帜,更是黎阳仓的希望。

浓烟中,狼头大纛越来越近,独孤凤甚至能看到旗下那个穿着金色铠甲的身影——那一定是骨咄禄!她咬紧牙关,催马加速,长枪直指那个身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斩下他的头颅,保住黎阳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