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突厥突袭,红妆披甲(1/2)
“突厥骑兵来了!不足百里!”
传令兵的嘶吼还没消散在仓廪署的空气里,消息就像冰水泼进滚油,瞬间在黎阳仓炸开。之前因营啸而起的纷争、猜忌、怨气,在“外敌来袭”这四个字面前,碎得像被踩烂的陶片——没人再纠结独孤凤的手令、王临的失职,所有人的神经都绷成了拉满的弓弦。
仓城内外,号角声率先划破天际,那声音雄浑得像惊雷滚过,震得屋檐上的残雪簌簌往下掉;紧接着,战鼓声“咚咚”地擂响,每一声都砸在人心上,催促着士兵们往城墙赶。守军们扛着长枪、背着弓箭,脚步匆匆地跑向各自的岗位,甲片碰撞的“咔嗒”声混着吆喝声,在街巷里此起彼伏;民夫们被组织起来,两人一组抬着擂石、搬着滚木,额头上的青筋绷得老高,却没人敢停下喘口气;流民营地的入口处,巡哨队员握着刀站成两排,防止有人趁乱骚动,几个年轻流民甚至主动上前:“官爷,我们也能扛东西!让我们帮忙守仓城!”
徐世积站在仓廪署的台阶上,一身铠甲早已披好,腰间的佩剑斜挎着,眼神锐利如鹰。他手里捏着令牌,一道道军令清晰而急促地发出:“四门即刻紧闭,吊桥全部拉起!东、西、北三门守军各留三百人,弓弩手尽数上垛口,箭矢、擂石备足!民夫队由刘校尉统领,负责往城头运送器械,不得有误!”
“喏!”将领们齐声应和,转身快步离去,脚步声在石板路上留下一串急促的回响。
而另一边,独孤凤的驻地早已没了平日的闲适。她刚从仓廪署回来,亲卫就捧着铠甲候在帐外。之前那身华美的红妆被随手放在案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套亮银鳞甲——甲片打磨得光滑锃亮,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冷冽的光;护肩处刻着简洁的云纹,既不花哨,又透着几分威严。亲卫帮她系上甲带时,银甲碰撞发出清脆的“咔嗒”声,比平日的环佩叮当多了几分杀伐之气。
她走到帐外,翻身上马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手中那杆亮银点钢枪斜指地面,枪尖在阳光下闪着寒芒,枪杆上缠的红绸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火红的披风搭在肩上,不再是装饰,而是战袍的一部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此刻的她,哪里还有半分督查使的倨傲?分明是个即将奔赴战场的铁血将领。
“都准备好了?”独孤凤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帐外,百余精骑早已集结完毕。他们个个穿着黑色铠甲,腰间挂着马刀,背上背着弓箭,左手牵着马缰绳,右手按在刀柄上,眼神锐利得像要穿透空气。没人说话,只有偶尔的马蹄刨地声,一股百战精锐的肃杀之气弥漫开来,连周围的风都仿佛变慢了。
“开城门!”独孤凤清喝一声,声音穿透了营地的喧嚣。
南门的绞盘开始转动,厚重的城门“嘎吱嘎吱”地缓缓打开,吊桥“哐当”一声落在城外的护城河上,溅起一片水花。
“出发!”独孤凤双腿一夹马腹,亮银枪向前一指,白马发出一声嘶鸣,率先冲出城门。百余精骑如同离弦之箭,紧随其后,马蹄踏在吊桥上,发出“咚咚”的闷响,卷起的烟尘像一条黄龙,顺着城门洞蜿蜒向外,很快消失在北方的地平线上。
城楼上,徐世积、王临和一众将领并肩站着,目送这支骑兵远去。徐世积双手背在身后,眉头紧锁——他知道独孤凤的精锐能打,但突厥骑兵以骑射闻名,五百骑的数量更是对方的五倍,这一战,难打。王临扶着城垛,目光追随着那片烟尘,心里也沉甸甸的:不管和独孤凤有多少矛盾,此刻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黎阳仓若破,谁也活不了。
“将军,”一员将领忍不住开口,声音里满是担忧,“独孤将军虽勇,但兵力差得太多了!咱们是不是派些步卒出城接应?万一她被突厥人缠住,也好有个支援。”
徐世积沉吟片刻,缓缓摇了摇头:“独孤凤心高气傲,她主动请缨,就不会愿意别人插手她的战事。况且,仓城的守军大多是步卒,步卒追骑兵,本就吃亏;若是贸然出城,被突厥人迂回包抄,反而会把自己拖进去。”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城头的守军,“传令下去,各部加强戒备,探马每隔一刻钟回报一次战况,一旦独孤将军退至城下,立刻开门接应!”
“喏!”
王临站在城垛旁,眯起眼睛极目远眺。渐渐地,北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淡淡的烟尘,烟尘越来越大,越来越近,隐约能听到闷雷般的马蹄声——那是突厥骑兵的声音!还夹杂着几声尖锐的唿哨,那是突厥人冲锋前的信号,听得人头皮发麻。
时间在紧张的等待中变得格外缓慢。城楼上的沙漏一点点往下漏,每一粒沙子落地的声音都像敲在人心上。探马往来穿梭,每次回来,脸色都比上一次更沉:“报!突厥骑兵已与独孤将军的队伍相遇!双方正在激战!”“报!独孤将军冲阵得手,斩杀了十几个突厥兵!”
约莫半个时辰后,远方的喊杀声突然清晰起来,像潮水一样涌到仓城脚下——那是兵器碰撞的“铿锵”声,是士兵中箭的“惨叫”声,是战马受惊的“嘶鸣”声,混在一起,听得人心脏狂跳。
徐世积往前凑了凑,手紧紧攥着城垛,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派出的探马还没回来,但从声音判断,战斗比想象中更激烈。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喊杀声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近——似乎正朝着黎阳仓的方向移动!
“不好!”徐世积脸色骤变,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独孤将军怕是被缠住了!突厥人的骑射太灵活,她兵力太少,根本没法正面击溃对方!”
话音刚落,一个探马就骑着快马飞驰而来,马嘴里吐着白沫,探马的头盔歪在一边,脸上还沾着血:“报!将军!独孤将军一开始冲得很猛,杀了几十个突厥兵!可突厥人突然分散开来,用弓箭迂回包抄,把咱们的骑兵困在了中间!现在...现在咱们的人正且战且退,往仓城这边来了!”
城楼上的人脸色全都沉了下来。独孤凤还是托大了!她的精锐虽勇,但在数量占优、战术灵活的突厥骑兵面前,还是落了下风。
“准备接应!”徐世积立刻下令,“弓弩手全部就位!长枪手守在城门洞两侧!等独孤将军退到吊桥附近,就放下吊桥,开门让他们进来!”
城头上的气氛瞬间变得更紧张。弓弩手们搭好箭,箭尖对准城外;长枪手们握紧枪杆,手心全是汗。所有人都盯着远方越来越近的战团,连呼吸都放轻了。
烟尘之中,终于能看清人影了——独孤凤那匹白马格外显眼,像一团雪在混乱中穿梭;她的火红披风被血染红了大半,却依旧猎猎作响。她手中的亮银枪如同游龙,每一次刺出都带起一蓬血雨,一个突厥兵刚要举刀砍向她,就被她一枪刺穿胸膛,尸体“咚”地摔下马背。可她身边的亲卫越来越少,原本的百余骑,现在看起来只剩不到五十人,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有的手臂中了箭,还在咬牙挥舞马刀;有的肩膀被砍了一刀,鲜血顺着甲缝往下流。
突厥骑兵像一群饿狼,紧紧围着他们,箭矢如同飞蝗般射来,不断有瓦岗骑兵中箭落马。照这个趋势,就算能退到城下,恐怕也剩不下几个人了。
王临盯着眼前的战局,脑子飞快地转着。他不懂骑兵战法,但前世看的那些战术纪录片,加上这一世在黎阳仓的经历,让他对地形和人心有了些独特的理解。他突然发现,突厥骑兵为了围堵独孤凤,注意力全在这支“肥肉”上,追击中的队形渐渐变得集中,甚至有些混乱;而他们侧后方,正好有一片废弃的土丘和沟壑——那是之前挖粮窖剩下的,里面长满了干草,正好能藏人。
一个大胆的念头,像电光石火般闪过他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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