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血火黎明,夏王驾临(1/2)

山坳,早已沦为人间炼狱。

黎明的微光透过云层,洒在满地尸骸上,将暗红的血映得愈发刺目。窦建德生力军的加入,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本就摇摇欲坠的防御线上——那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精准、致命。

张奎拄着断刀,站在防御圈的残垣上。他的铠甲早已被血浸透,原本银亮的甲片变成了暗沉的褐色,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渗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剧痛。可他依旧昂着头,嘶吼着挥刀砍向冲来的骑兵:“杀!守住!”刀锋划过一名骑兵的脖颈,鲜血喷溅在他脸上,他却连眼睛都没眨。但下一秒,三支长矛如同毒蛇的獠牙,从不同方向刺穿了他的胸膛!张奎的身体猛地一僵,断刀“当啷”落地,他最后看了一眼混乱的山坳,眼中满是不甘,随即重重倒在地上,再也没了声息。

防御圈,彻底崩溃了。

骑兵如同脱缰的野马,潮水般涌入人群。马刀挥舞间,血雨顺着刀锋滴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红点,又迅速被更多的血淹没。手无寸铁的难民像受惊的羔羊,在铁蹄下奔逃、哀嚎,可山坳三面环山,唯一的出口被骑兵堵住,他们根本无处可逃。一位白发老人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刚跑出两步就被马蹄撞倒,婴儿的哭声戛然而止;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攥着母亲的衣角,却被骑兵的马刀挑飞,小小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惨烈的弧线;妇女们的尖叫像被撕裂的布帛,尖锐得让人耳膜发疼……整个山坳里,马嘶、刀砍、哭喊混在一起,成了一座活生生的血腥屠宰场,连空气里都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马汗味。

王临和赵锋抱着柳轻眉,带着刘仁等人冲回战场边缘时,正好撞见这地狱般的一幕。赵锋睚眦欲裂,他猛地将手中的弓攥得咯咯响,背上的断箭似乎都要被怒火顶出来,嘶吼着就要冲进去拼命:“这群畜生!我跟他们拼了!”

“赵大哥!冷静!”王临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手指因为用力而陷进赵锋沾满血污的衣袖里。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却带着一种异样的坚定,“你现在冲进去,不过是多添一具尸体!救不了任何人!”

“那怎么办?!”赵锋猛地回头,眼中布满血丝,泪水混着血污往下淌,“难道我们就站在这里,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砍杀殆尽吗?!”

王临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掠过混乱的战场——地上的尸体叠了一层又一层,活着的人在血水里挣扎,骑兵的马靴踩过难民的手,连一丝停顿都没有。随即,他的视线落在了山坳入口的高坡上——那面“窦”字帅旗正猎猎作响,青色的旗面被风吹得展开,金色的“窦”字在晨光下闪着冷光。

窦建德!这位河北枭雄,素来以“仁义”自诩。王临曾听闻,他当年在河间作战时,曾下令“王者之师,先礼后兵,不诛无辜”,甚至还为战死的敌军士兵收尸;可眼前,他的部下却在肆意屠杀难民。这“仁义”,到底是真心为民,还是收买人心的幌子?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突然在王临脑中炸开!

“擒贼先擒王!”王临伸手指向高坡上的帅旗,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光芒,“窦建德一定在帅旗下面!赵大哥,你箭法冠绝三军,帮我掩护!我冲上去!只要能惊动他,甚至逼他下令,或许就能让骑兵停手!”

“你疯了?!”赵锋大惊失色,一把抓住王临的手腕,“那高坡上至少有上百名亲卫,个个都是精锐!你一个人冲上去,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王临猛地甩开赵锋的手,语气决绝,“你看这里——”他指着山坳里不断倒下的难民,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再等片刻,所有人都会死!包括轻眉!赵大哥,帮我!”

不等赵锋再劝,王临已经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他没有往混乱的战场跑——那里全是骑兵,进去就是死路。他贴着山坳边缘的陡坡,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陡坡上的碎石被他踩得滚落,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他的后背还在渗血,伤口被风一吹,火辣辣地疼,可他根本顾不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冲上去!冲到帅旗下!

“王兄弟!”赵锋看着王临的背影,肝胆俱裂。他知道王临说得对——这是唯一的希望。他立刻张弓搭箭,瞄准高坡上的亲卫,弓弦拉满,手指一松:“嗖!”

箭矢如流星般射出,精准地穿透了一名亲卫的咽喉!那亲卫连哼都没哼一声,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有冷箭!保护大王!”高坡上的亲卫统领立刻嘶吼起来,声音里满是惊慌。

“在那边!射死他!”几名骑兵发现了赵锋的位置,立刻调转马头,举着弓箭就朝他射来。

赵锋急忙躲到一块巨石后面,箭雨“嗖嗖”地射在石头上,溅起火星。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探出头,弓弦一拉,又是一箭——这次,他射的是一名骑兵的马眼!那马吃痛,扬起前蹄嘶鸣,将骑兵掀翻在地。赵锋一边闪避,一边不断射箭,每一箭都精准地夺走一条性命,硬是把高坡上的注意力吸引了大半,为王临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王临在陡坡上攀爬得极快。他借着岩石和灌木丛的掩护,避开了亲卫的视线。手掌被尖锐的石子划破,鲜血沾在石头上,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裤腿被荆棘勾破,露出的小腿上划满了细小的伤口,可他浑然不觉。离高坡越近,他越能看清帅旗下的人影——一个身着明光铠的中年男子,正站在中间,身姿挺拔,气度沉稳。

那一定是窦建德!

高坡上,帅旗之下。窦建德双手背在身后,凝神俯瞰着山坳中的战况。他的明光铠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甲片边缘的纹路雕刻得极为精致,一看就不是凡品。他身边簇拥着数员大将,个个身材魁梧,眼神锐利,亲卫们则手持长枪,围成一个圈,将他护在中间。

“大王,方锐都尉已经攻破敌阵,正在肃清残敌。”一员将领催马上前,躬身禀报道,语气里带着邀功的意味,“不出半个时辰,就能彻底拿下这里。”

窦建德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山坳。当看到满地的难民尸体,还有骑兵挥刀砍杀老弱时,他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起兵反隋,靠的就是“吊民伐罪”的旗号,这些年四处征战,从不敢轻易伤害百姓——民心,才是乱世中最难得的东西。可方才方锐来报,说山坳里有瓦岗奸细,他才下令进攻。眼前的屠杀,并非他本意,可军令已下,他也不好当场反驳,只能在心里暗叹:乱世之中,要保全无辜,难啊!

“嗯,传令方锐,尽快结束战斗,甄别俘虏……”窦建德的话还没说完,异变陡生!

“保护大王!”亲卫统领突然厉喝一声,手中的长枪猛地指向陡坡方向!

所有人都循声看去——只见一道身影从陡坡的灌木丛中冲了出来!那人浑身浴血,衣袍被划得破烂不堪,手里握着一把染血的长剑,眼神像燃着的火焰,不顾一切地朝帅旗扑来!正是王临!

“大胆狂徒!”一名大将怒喝,拔出腰间的长刀,迎了上去。

“拦住他!别让他靠近大王!”亲卫们也反应过来,纷纷举枪刺向王临。

瞬间,刀光剑影将王临笼罩。王临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状若疯魔,手中的长剑舞得飞快,“当!”的一声挡住大将的刀,随即侧身一躲,避开亲卫的长枪,剑锋顺势划过那亲卫的手腕!鲜血喷涌而出,亲卫惨叫着后退。王临借着这间隙,硬生生向前突进了数步!他的胳膊被刀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顺着手臂往下流,滴在地上,可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眼中只有窦建德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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