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烽烟骤起,汲郡告急(1/2)

王临的垦荒基业在丰收的喜悦中蒸蒸日上。代田法首季告捷后,他又领着佃户们趁热打铁:五十亩粟田收割完毕,便立刻翻耕土地,准备种植耐寒的冬麦;村落建设也同步推进,如今已建成八十余间土坯房——每间房用夯土夯实墙壁,屋顶铺着厚厚的茅草,可抵御冬日寒风,每间能住三四人;庄内还规划出东西两条宽丈余的村道,方便车马通行;村中心开凿了两口深六丈的水井,井底铺着碎石过滤,井水清甜甘冽,足够全庄三百二十余名佃户日常饮用。王临将这片新兴农庄命名为“郕安庄”,既取“郕国公府安宁”的寓意,也藏着他对这片土地、对所有追随者的期许——愿此处能成为乱世中的一方安土。

他与柳轻眉的感情,也在共同打理庄务的日子里愈发深厚。白日里,两人常相携穿梭在田间,王临指导佃户耕作,柳轻眉便带着妇女们采集野菜、晾晒粮食;夜晚,他们会在油灯下一起核对庄内账目,或是讨论明日的活计,无需多言,一个眼神便能领会彼此的心意。庄内上下早已把柳轻眉当作未来的女主人,佃户们见了她,都会恭敬地唤一声“柳姑娘”,连孩子们都喜欢围着她,听她讲从前读过的故事。赵锋看在眼里,常笑着跟刘仁打趣:“再过些日子,咱们就得改口叫‘少夫人’了!”刘仁也跟着点头,眼中满是欣慰——他从未想过,这片曾荒无人烟的土地,竟真能长出庄稼、聚起人气,还能见证这样一段温情。

然而,乱世的烽火,从不会因一隅的安宁而驻足。大业十四年夏末,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事,如乌云般笼罩了整个河内地区。

那一日,赵锋从秦州城赶回郕安庄时,坐骑的马蹄上还沾着尘土,他脸色凝重得像要滴出水来,一见到王临便急声道:“王兄弟,大事不好!瓦岗军大龙头李密,亲率十五万大军,正朝着河内重镇汲郡杀来!这消息是秦州州府刚接到的急报,错不了!”

王临手中的农具“哐当”一声落在地上。他对李密早有耳闻——此人绝非寻常草莽,胸有韬略,麾下更是猛将如云:单雄信的“飞将营”以骑兵见长,曾一日奔袭三百里击溃隋军;徐世积的“黎阳军”善打攻坚战,去年洛口仓一战,正是徐世积率军攻破仓城,为瓦岗军夺下百万石军粮;还有秦叔宝、程咬金等悍将,皆是能独当一面的人物。更可怕的是,瓦岗军刚在一个月前击败隋将刘长恭——当时刘长恭率七万大军驰援洛口,却被李密用诱敌之计引入包围圈,七万隋军死伤过半,刘长恭仅带着数名亲卫突围,瓦岗军经此一役,士气正盛,兵锋锐不可当。

“汲郡守将是谁?可有应对之策?”王临急忙追问,心已沉到了谷底。

“汲郡守将是王隆!”赵锋咬牙道,“这人就是个酒囊饭袋!到任汲郡半年,正事没干几件,倒把府库中的军粮挪用了大半,用来修建自己的私宅;手下五千守军,多是临时从民间征召的农夫,连盔甲都凑不齐,兵器更是锈迹斑斑,有的连刀都握不稳,训练不足一月,军心早散了!州府急报说,李密大军离汲郡已不足百里,王隆却还在府中饮酒作乐,连城防都没加固!”

“那朝廷可有调令?周边郡县会不会驰援?”柳轻眉也凑了过来,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虽未经历过战乱,却也知道“兵祸”二字意味着什么。

赵锋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朝廷已下令让河内周边郡县出兵驰援,但你想想,如今隋军主力要么守着洛阳,要么跟着炀帝在江都,剩下的兵力还要应对其他起义军,哪有多余的兵力支援汲郡?就说咱们秦州,崔使君手里也只有两百府兵,自保都勉强,驰援汲郡简直是以卵击石!”

王临沉默了。他明白崔浩的处境——秦州地处西北,并非战略要冲,崔浩的首要任务是守住秦州城,不让战火蔓延到境内,至于汲郡,朝廷恐怕早已做好了放弃的准备。可汲郡一旦陷落,河内门户大开,瓦岗军下一步很可能会向西推进,秦州终究难逃战火,郕安庄更是首当其冲——这里刚刚建立,既无城墙防御,又无正规兵力,若真遭遇兵祸,后果不堪设想。

果不其然,仅仅五日之后,更坏的消息便传到了郕安庄:李密大军抵达汲郡城下,仅用一日便攻破了外城,王隆带着数十名亲卫弃城而逃,汲郡城破!消息传来的当天下午,官道上便出现了第一批逃难的百姓——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有的背着破旧的行囊,有的抱着年幼的孩子,眼神中满是惊恐和绝望,如同受惊的鸟兽般朝着西北方向奔逃。

最初,每日只有二三十名难民经过郕安庄,王临还能让庄内煮些粥分给他们;可三日后,难民数量便增至两百余人,到第五日时,官道上的难民已汇成绵延数里的人流,粗略估算不下三千人,其中老弱妇孺占了七成,不少人脚上磨出了血泡,有的还带着刀伤、箭伤,哭喊声、孩子的啼哭声混杂在一起,在空旷的旷野中格外刺耳。

“王大哥,你看他们……”柳轻眉站在庄头,望着官道上的难民,眼圈早已泛红。有个年迈的妇人抱着一个面无血色的孩童,跪在路边哀求路过的人给点吃的,孩童的嘴唇干裂,连哭的力气都没有;还有一对年轻夫妇,丈夫背着受伤的母亲,妻子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走得踉踉跄跄,随时都可能倒下。

刘仁也忧心忡忡地凑到王临身边:“公子,这么多难民涌过来,恐生混乱啊!咱们庄里的存粮本就不多,之前结余的九千五百斤粟米,这几日每日熬粥就要消耗三百斤,再这么下去,最多还能支撑二十余日!更要紧的是,要是瓦岗军追着溃兵过来,或者有散兵游勇劫掠,咱们这庄子可守不住!”

王临望着眼前的景象,心潮起伏。一年前,他在路边救下濒死的流民,才有了如今的郕安庄;可一年后,战火再起,又制造出无数流离失所的难民。这乱世,到底要吞噬多少人的性命,才能迎来片刻的安宁?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在庄外饿死、病死,更不能让混乱波及郕安庄的佃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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