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窦使来临,和战之弈(上)(2/2)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无论他是哪一种目的,我们都能顺势而为。见一见使者,听听他说什么,才能知道他的底牌。”
“杜先生,李将军,你们意下如何?”王临看向杜如晦和李道玄。杜如晦捻着胡须,眼中闪烁着谋士特有的精光,微笑道:“王县公所言极是。见使者,利大于弊。一来可示我以从容,让窦建德摸不透我们的心思;二来可探彼之虚实,知晓他如今的兵力和动向;三来,或许还能借着这次会面,为秦王殿下争取些时间——毕竟窦建德若把精力放在我们身上,秦王在洛阳的压力也能小些。”
李道玄是武将性子,说话直截了当:“正当如此!我便以唐军将领的身份一旁作陪,也好让那使者看看,王家镇已非孤军——背后有我大唐撑腰,窦建德想动我们,得先掂量掂量!”
计议已定,王临开始安排:“赵锋、雷虎,你们带三百甲士于议事厅外列阵,盔甲要亮,旗帜要整,让使者看看我们的军威!杜先生,李将军,烦请二位与我一同会见来使。”他看向秦玉罗,语气放柔了些:“玉罗,你且暂避。使者说不定会提些刺激琼英的话,你性子软,怕你情绪激动,反而乱了分寸。”
秦玉罗点点头,心里却有些不舍——她想留在王临身边,哪怕只是帮着整理文书也好。她转身时,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方叠得整齐的素色手帕,递到王临面前:“主公,议事时若是口渴,记得喝茶。这手帕…若是出汗了,也能用。”手帕上绣着一朵小小的兰草,是她昨夜连夜绣的,针脚细密,藏着她的心思。
王临接过手帕,指尖触到柔软的布料,鼻尖似乎萦绕着淡淡的兰花香。他看着秦玉罗泛红的脸颊,轻声道:“谢谢你,玉罗。我会收好的。”秦玉罗听到这话,嘴角忍不住弯了弯,转身轻轻退了出去。
柳轻眉走到王临身边,帮他理了理衣袍的褶皱,指尖划过他衣领上的盘扣:“放心去吧,家里有我。我会盯着镇里的布防,不让人有机可乘。”她的眼神里满是信任,让王临心里暖暖的。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有你在,我放心。”
命令下达后,王家镇这台“机器”瞬间运转起来。镇门缓缓打开,沉重的木门发出“嘎吱”的声响,像是在宣告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即将开始。一队约十人的使者队伍,在镇丁的“护送”下,穿过略显肃杀的街道——道路两旁,甲士们手持长矛,盔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每一双眼睛都锐利如鹰,盯着这群不速之客。使者们脸上的从容,在这样的威压下,渐渐淡了些。
议事厅里,烛火跳动,映得案几上的文书泛着暖光。王临端坐主位,一身青色锦袍,虽无盔甲在身,却透着一股沉稳的气场。杜如晦和李道玄分坐两侧,杜如晦手持羽扇,神色淡然;李道玄则身着唐军铠甲,腰间佩刀,眼神锐利,自带一股武将的威严。
为首的使者是个四十岁左右的文官,留着三缕长须,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官袍,袖口绣着精致的云纹。他眼神灵活,面带微笑,看似谦和,却在踏入议事厅的瞬间,飞快地扫过厅内的布置——从甲士的数量,到王临等人的神色,都被他记在心里。当他看到李道玄身上的唐军服饰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那微笑也僵了一瞬,但很快便恢复如常,仿佛只是错觉。
“外臣窦建德夏王驾前,中书舍人崔君肃,奉王命,特来拜会王镇主。”崔君肃拱手行礼,姿态放得极低,几乎是弯着腰,语气里满是“恭敬”。
“崔舍人远来辛苦,请坐。”王临抬手示意,语气不卑不亢,既没有过分热情,也没有刻意冷淡,“不知夏王派舍人前来,所为何事?”
崔君肃谢过座,接过侍从递来的茶,却没有喝,只是放在案上。他微笑道:“王镇主快人快语,外臣便直言了。夏王素闻镇主以流民之身,在漳水创此基业,抚育百姓,让流离失所的人有了安身之处,心甚嘉许——这等仁心,在乱世之中,实属难得。”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愧疚”:“前番白琼英将军冒犯虎威,实在是她个人贪功冒进,瞒着夏王私自出兵。夏王得知此事后,深感歉意,已在军中斥责了白将军。夏王常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如今河北之地,烽烟四起,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夏王仁德,实不愿再看到漳水两岸的百姓受刀兵之苦。故特派外臣前来,欲与镇主化干戈为玉帛,共谋河北之安定。”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把战争的责任推给了“死无对证”(在他看来)的白琼英,又把窦建德塑造成了一个心系百姓、爱好和平的仁德之主,姿态放得极低,几乎是把“好处”送到了王临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