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石三鸟,晦计安邦(上)(1/2)
“宇文字?!”
少年斥候浑身是汗,踉跄着扑进议事厅,嘶哑的喊声砸在青砖地上,像烧红的烙铁淬入冷水,“滋啦”一声,瞬间在众人心里炸起惊涛。议事厅里的烛火被风卷得猛晃,昏黄的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秦玉罗的白、雷虎的红、柳轻眉的青,一一映得分明——这个在黎阳仓与王临结下死仇、本该随宇文化及败亡而埋入黄土的名字,竟像附骨之疽,再次缠上了西行的王临!
秦玉罗猛地站起身,腰间佩剑撞在桌角,发出“铮”的脆响,惊得烛火又是一颤。她素来白皙的脸颊瞬间褪尽血色,玉手死死攥着实木桌沿,指节泛出青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纹理里。斥候那句“宇文残部袭击主公”,像针一样扎进她心里,瞬间勾出半月前的画面:王临为护她避开流矢,手臂上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染红了他的袖口,他却笑着把她护在身后,说“小伤,不碍事,有我在”。可如今,那伙以狠辣闻名的残部,怕是不会再给王临“小伤”的机会。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里还留着王临教她射箭时的温度。那日演武场的风很轻,王临从身后扶住她的手,调整她握弓的姿势,他掌心的热度透过布帛传来,连带着呼吸都落在她耳后:“玉罗,握弓要稳,心更要稳,箭才不会偏。”当时她耳尖发烫,连弓弦的震动都没敢细品,此刻却只盼他能像当初护着她那样,护好自己。
“这群杂碎!老子现在就提刀去砍了他们!”雷虎“啪”地拍碎桌角,木屑飞溅。他虎目圆瞪,腰间长刀出鞘半寸,寒光刺得人眼晕。他是王临从流民里捡回来的悍将,王临给了他饭吃、给了他尊严,早已是他心里的亲主,此刻听闻主公遇袭,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烧破胸膛。
角落里,柳轻眉握着药箱的手指微微发颤,药箱里的瓷瓶碰撞出细碎的声响。她是王家镇的医官,前几日王临出发前,特意绕到后山给她采了株罕见的“止血藤”——那藤长在悬崖边,王临爬下去时,裤脚被荆棘勾破,晨露沾在他发梢,像碎钻。他把藤递过来时,笑着说“轻眉的药箱里,得有最好的药材,这样我出去也放心”。当时药庐里飘着艾草的清香,她接过藤时,指尖无意间碰到他的手,烫得她心跳漏了半拍,连道谢都忘了说。
此刻她咬着唇,声音轻却坚定:“若找到主公,我愿立刻随军前往,伤药、绷带我都备足了,连治箭伤的‘金疮散’都研好了新的。”她悄悄摸了摸药箱底层——那里藏着个绣了连理枝的平安符,是她熬药间隙连夜绣的,本想等王临回来亲手给他系在腰间,现在却只盼这符能护他平安。
就连一向沉稳的李道玄,也忍不住蹙紧眉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王临之前送他的,说“将军带兵辛苦,这玉能安神”;杜如晦则捻着胡须,目光沉得像漳水深处的寒潭,指尖在案上的《孙子兵法》残卷上轻点:“宇文残部多是亡命之徒,手中仍有甲胄百副、弓弩数十,更兼对王镇主恨之入骨,此番出手,绝非单纯报复。”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秦玉罗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既有对王临安危的焦灼,也有对这股阴魂不散势力的憎恶,“若只是报复,何必选在主公西行、联络李唐的关键时候?若另有所图…难道与窦建德暗中勾连了?”
杜如晦缓缓踱步到窗边,望着镇外黑漆漆的夜空——那里隐约能看到窦军营地的篝火,像鬼火般忽明忽暗,映得远处的漳水泛着冷光。他沉吟片刻,声音平静却掷地有声:“《孙子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宇文残部如毒蛇隐于草莽,此番出手,恐有三重意:一为报黎阳仓之仇,二为截断王镇主与李唐的联络,三则极可能借窦建德的势力搅局,让河北乱局更甚,好浑水摸鱼。”
他转身看向众人,烛火映在他眼底,亮得惊人:“但眼下,诸位需先收心。镇外一千五百窦军仍在围困,王家镇如孤舟漂于怒海,若不能先解此围,纵使找到主公,也无后方可依。当务之急,是破掉张青这支部队。”
这话如冷水浇头,瞬间让躁动的众人冷静下来。雷虎悻悻地收了刀,刀鞘“咔嗒”一声归位;柳轻眉也握紧药箱,目光落在杜如晦身上——这位秦王麾下的首席谋士,总能在乱局中找到破局的关键,就像上次王临说的“杜先生谋深,有他在,我们多一分底气”。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