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整军经武,三制初行(2/2)
柳轻眉点点头,拉着他坐在桌边,给他盛了一碗热粥:“你说,我听着。”
王临喝了口热粥,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肚子里,他把自己琢磨的“三制”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柳轻眉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点头,偶尔提出自己的想法:“兵农合一制好,这样既不耽误种地,又能练兵。不过那些刚逃来的流民,身子虚,是不是可以先让他们少练半个时辰?”
“你考虑得周到。”王临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尖,“就按你说的办。还有简化吏治,我想让苏老丈帮忙主持里正乡正的选拔,他在镇里威望高,做事公正。”
“苏老丈肯定愿意。”柳轻眉眼睛弯成了月牙,“上次他还跟我说,想为镇里多做点事,就是怕自己年纪大了帮不上忙。”
两人就着一盏油灯,低声讨论到深夜,窗外的虫鸣声此起彼伏,成了最温柔的背景音。
几天后,王临召集柳轻眉、苏老丈以及几位略通文墨的流民,在学堂里正式敲定了“三制”,并向全镇宣布。
其一,兵农合一制。 明确规定,凡镇内十六至五十岁的青壮,农忙时全力垦荒耕种,每日至少劳作半日;农闲时由镇丁营组织操练,每日两个时辰;战时则全员为兵,保家卫镇。为了让镇民理解,王临还亲自带着赵锋去田间示范——他卷起裤腿,踩着泥泞的土地,跟镇民们一起犁地,一边犁一边说:“这地里种的是粮食,练的是本事。粮食够了,肚子不饿;本事硬了,没人敢欺负咱们!”
柳轻眉则组织妇孺们成立了“农助队”,每天带着大家去田间送饭送水,帮着拾麦穗、除杂草。有一次,王临在地里累得直不起腰,柳轻眉悄悄走过去,递给他一块用麦粉做的饼:“先垫垫肚子,别累坏了。”王临接过饼,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心里比蜜还甜。
其二,简化吏治。 打破原来官府那套繁杂的体系,设立“里正-乡正-县正”三级管理。十户为一里,设里正一人,负责传达政令、调解纠纷、组织生产;十里为一乡,王家镇目前规模不大,暂设东乡和西乡两个乡,各设乡正一人,负责赋税征收(按“十一税”收取,即每亩地收获的十分之一上交镇里)、治安维护、工程组织;王临自领“县正”之责,总揽全局。
选拔里正乡正时,还真出了点小插曲。西乡有个叫张老栓的,仗着自己是最早来的流民,非要当乡正,可镇民们都说他平时爱占便宜,不公正。王临得知后,亲自去西乡召集村民投票,最终选了做事踏实的李大叔当乡正。张老栓不服气,王临拍着他的肩膀说:“老栓,不是先来后到说了算,是能不能为大家办事说了算。你要是真想为镇里出力,就先当好里正,等干出成绩了,下次再选!”张老栓听了,脸红得像关公,从此踏踏实实做事,后来还成了个不错的里正。
其三,开设学堂。 这是王临力排众议推行的制度。当时粮食极度紧张,有人劝他:“主公,还是先顾着肚子吧,读书能当饭吃?”王临却摇着头说:“饭能填饱肚子,书能填饱脑子。脑子空了,就算有饭吃,也守不住。”他硬是从本就不多的粮食里抽调出一部分,在镇西头盖了一间简陋的学堂,用土坯垒墙,茅草当顶,里面摆着十几张用木板搭的桌子。
柳轻眉和一位姓周的老秀才负责教书。每天清晨,学堂里就传出朗朗的读书声:“人之初,性本善……”柳轻眉教孩子们认字,她的字写得娟秀工整,孩子们都喜欢围着她。有一次,一个叫小石头的孩子把“王”字写成了“土”,柳轻眉没批评他,而是笑着说:“小石头,你看,‘王’字比‘土’字多一横,这一横就是咱们王家镇的顶梁柱,要把它写得稳稳的,咱们的镇才能稳稳的。”小石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后来每次写“王”字,都格外认真。
王临也常去学堂旁听。有一次,柳轻眉正教孩子们写“柳”字,看到王临来了,笑着说:“主公,你也来写写?”王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小时候没读过书,只会写自己的名字。”柳轻眉拉着他的手,手把手地教他写“柳轻眉”三个字:“以后你想我的时候,就写写我的名字。”王临的脸瞬间红了,周围的孩子们都捂着嘴笑,学堂里的墨香混着笑声,飘得很远。
秦玉罗对开设学堂的举措尤为赞赏。她出身将门,父亲曾教她读书写字,深知知识的重要性。有一天,她去学堂看孩子们读书,看到孩子们瘦弱的胳膊挥着木剑打闹,突然对王临说:“主公,我想从锐士队里挑几个识字的军官,轮流来学堂教孩子们练拳脚、识战阵。文能安身,武能立命,两者都不能少。”王临欣然同意,从此学堂里不仅有读书声,还有了整齐的呼喝声。
在军事和内政的双重推动下,王家镇像一台上了发条的机器,开始高效运转起来。荒地被大片开垦,绿油油的冬小麦在田地里扎下了根;镇丁营的操练号声每日不绝于耳,士兵们的腰杆越来越直,眼神越来越亮;学堂里的孩子越来越多,连有些青壮都趁着农闲跑来旁听;柳轻眉组织的妇孺们不仅会耕种,还学会了纺织、编织、采集草药,镇里的布匹和草药渐渐能自给自足。
一个充满生机、秩序井然、与众不同的新兴势力,正在漳水河畔悄然崛起。
可王临并未被这初步的成果冲昏头脑。他知道,树大招风,王家镇的快速发展,必然会引起周边势力的警惕和敌视。李家镇上次偷袭失败,绝不会善罢甘休;北面窦建德与罗艺的战事打得如火如荼,谁也不知道战火何时会烧到漳水河畔;而秦玉罗的叛降,更是像一根刺,深深扎在窦建德的心里——那位夏王心胸狭隘,睚眦必报,迟早会来找麻烦。
风暴,只是在积蓄力量,尚未爆发而已。
这日午后,王临正在查看新垦田地的墒情。秋老虎还没过去,太阳晒得人皮肤发疼,他的额头上满是汗水,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柳轻眉提着一个水壶走过来,递给他:“慢点喝,别呛着。”王临接过水壶,大口喝了几口,清凉的水顺着喉咙滑下去,瞬间驱散了不少燥热。
“你看这麦子,长得多好。”柳轻眉指着地里的麦苗,脸上满是欣慰,“等明年夏天收了麦,咱们镇的粮食就够吃了。”
王临笑着点点头,正想说话,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抬头一看,只见一骑快马从南面飞驰而来,马上的骑士穿着镇丁营的斥候服,背上插着一面红色的令旗——这是紧急军情的信号!
骑士一路飞驰到田边,滚鞍下马,尘土飞扬中,他的脸色凝重得像块铁,“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报主公!李家庄近日与西南方向‘黑风寨’的大股土匪往来频繁!小人亲眼看到,黑风寨的二当家带着几十号人去了李家庄,两人在庄里密谈了一个多时辰!”
王临的笑容瞬间消失,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还有!”探子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他们好像还在大量收购粮草,雇佣人手,李家庄的庄丁数量比上次多了一倍不止,恐有大动作!”
黑风寨!王临的目光一凝。他早有耳闻,这黑风寨盘踞在西南的黑风山,有三百多号土匪,个个凶神恶煞,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周边的村庄都深受其害。李家庄竟然勾结了他们?
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深刻。李家庄的李老鬼,是在酝酿一场更大的报复!
王临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他转头看向柳轻眉,眼神里带着一丝歉意:“轻眉,看来这安稳日子,又要暂时告一段落了。”
柳轻眉却摇了摇头,伸手抚平他皱起的眉头,语气坚定:“没关系,只要我们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你去安排防务,我去组织妇孺们准备物资,咱们一起守好王家镇。”
王临心中一暖,伸手握住她的手。阳光洒在两人身上,田地里的麦苗在风中轻轻摇晃,仿佛在为他们加油鼓劲。一场新的危机,正在悄然逼近,但王家镇的人们,早已不是当初那群任人宰割的流民——他们有了家园,有了信念,更有了并肩作战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