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夜探死牢,凤心抉择(1/2)

铁链在青石板上拖出“哗啦、哗啦”的脆响,每一节铁环碰撞都像敲在骨头上,混着西城方向传来的城墙坍塌声——那声音沉得像地底惊雷,震得王临耳膜发疼,连脚步都晃了晃。他被两名亲兵押解着穿过混乱的仓城,脚下不时踢到散落的箭杆和断裂的戈刃,冰冷的金属触感顺着鞋底往上窜。

烧焦的粮车还冒着黑烟,黑色的烟柱裹着焦糊味往天上飘,风一吹,又卷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钻进鼻腔——那是新鲜血液混着尘土的腥气,呛得人喉咙发紧,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一个抱着孩子的流民跌跌撞撞跑过,女人的哭喊和孩子的尖哭刺破喧嚣,孩子的小脸脏得像抹了炭,却死死攥着半块干硬的粟米饼。王临的心揪得更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柳轻眉还在阴冷的死牢里,没有厚衣,没有热食,她本就比寻常女子虚弱,去年冬天不过吹了阵冷风就咳了半月,如今在牢里待了三天,怕是撑不住了。

仓署定计,生死抉择

仓廪署的粗布帐帘被夜风掀起,露出里面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景象。徐世积坐在主位的木椅上,青灰色战袍上的血渍早已结成硬块,像一块块深褐色的疤,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连下巴上的胡茬都沾着尘土;王伯当站在帐角的阴影里,玄甲上的日光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冷笑,眼神扫过王临时,像淬了冰;唯有独孤凤,银甲上沾着不少尘土,肩甲还磕出了一块凹痕,却依旧挺直脊背站在帐中,像一杆不会弯的银枪,她看向王临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怀疑,只有藏不住的担忧——那担忧藏在眼底,连眨眼时都轻轻蹙着眉,像怕他少了块肉。

“西城...失守了。”徐世积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重如千斤,说完便重重叹了口气,指节敲了敲案上的仓城舆图,“王世充的人已经冲进城内,粮窖外围的防线破了三道。”

王临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掌心被指甲掐出几道红印——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将军!不能放弃!”他急声道,往前迈了半步,却被身旁的亲兵拽住,“黎阳仓的粮窖都是依地势挖的,巷战能依托粮窖打伏击!流民兵熟悉仓城每一条小巷,甚至知道哪块墙砖能藏人,让我带他们上,定能拖住敌军!”说这话时,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扫向帐外,满脑子都是柳轻眉蜷缩在草席上的模样,若城破,死牢里的她绝无生路。

“巷战?不过是徒增伤亡!”王伯当突然从阴影里走出来,声音尖锐得像刮铁皮,“王世充十万大军已入城,咱们满打满算只剩五千人,困守仓城只会玉石俱焚!徐将军,当务之急是突围!末将愿率精锐从东门冲杀,护您突出重围!”他说着眼珠转了转,余光瞥向独孤凤,显然是想拉拢支持。

“往哪突?”独孤凤冷冷反驳,银甲的甲片随着她的动作碰撞,发出“叮”的脆响,打破帐内的死寂,“东门外三里就是窦建德的骑兵营,他们的斥候早就把东门盯死了,出去就是自投罗网!”她转头看向徐世积,语气软了些,带着几分恳求,“将军,王临熟悉流民兵的脾性,去年秋收时,他带着流民三天收割了二十顷粟米,流民都服他。若有他带队,再利用粮窖的地形,或许能为妇孺和粮种争取突围的时间。”

她说这话时,目光不经意地落在王临的袖口——那里有块磨损的痕迹,是上次他帮她修弩机时,被弩弦磨破的。当时她还打趣他“粗手粗脚”,现在看着那磨损的布纹,心里竟有些发涩。

徐世积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犹豫全没了,只剩决绝:“王临,本将军给你一条路。”他俯身从案下拖出一个木盒,打开后里面是张泛黄的图纸,“黎阳仓有处秘道,是当年曹操守仓时挖的,历代镇守使才知晓,出口在卫河下游的河湾,仅容数人并行,不易被发现。你敢不敢带部分妇孺和粮种,从秘道突围?”

“敢!”王临没有半分犹豫,声音响亮得震得帐帘晃了晃,“但卑职有两个请求:一是释放柳轻眉,让她随我走——她身子弱,留在仓城必死无疑;二是允许我挑选一百流民兵精锐同行,他们信我,也能打,能护住妇孺和粮种。”

“不行!”王伯当立刻跳出来,玄甲碰撞得“哐当”响,“柳轻眉是通敌要犯,当初若不是她私传消息,王世充怎会知道粮窖的位置?流民兵更是一群乌合之众,放他们走,就是纵虎归山!”

“够了!”徐世积猛地拍案,案上的粮册震得跳了起来,几粒粟米滚落在地,“本将军信王临!柳轻眉随他走,流民兵任他挑选!王伯当,你若再阻挠,休怪本将军军法处置!”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王伯当脸色瞬间铁青,嘴唇动了动,却不敢再反驳——他知道,徐世积此刻已是破釜沉舟,再逼下去,只会落得个“扰乱军心”的罪名。

独孤凤悄悄松了口气,垂在身侧的手轻轻展开——刚才她听得太急,指尖竟把甲片攥得发疼。她看向王临,眼底的担忧淡了些,至少,王临和柳轻眉有了生路,这就够了。

死牢救眉,温情暗涌

独孤凤亲自带王临去死牢,路上,她故意放慢脚步,让押解的亲兵走在前面。走到拐角处,她趁亲兵不注意,悄悄将一把短刀塞到王临手里:“秘道里黑,常年没人走,可能有老鼠,这刀你拿着,既能防身,也能割绳。”

短刀的刀柄是枣木做的,被磨得光滑温润,还带着她的体温——这是她常用的那把,刀鞘上刻着细小的凤纹,是她刚入军营时,父亲亲手给她刻的。指尖相触时,她能感觉到王临的手在微微发抖,不是怕,是担心柳轻眉,那颤抖很轻,却透过刀柄传进她心里。

“多谢独孤将军。”王临握紧短刀,刀柄的温度顺着掌心往四肢走,让他慌乱的心定了些,“柳姑娘...她若有不测,我...”他说不下去,喉咙发紧,一想到柳轻眉可能冻得缩成一团,他就心疼得厉害。

“不会的。”独孤凤打断他,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些,像夜风拂过草叶,“下午我让亲兵给她送过温水,还带了块粟米糕,应该还撑得住。”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给她带了件披风,秘道里阴寒,别让她再冻着。”说这话时,她的耳尖悄悄热了——那披风是她去年冬天穿过的,绣着淡青色的竹叶,还带着她常用的草药香,早上特意翻出来烘了烘,就是怕太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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