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血染渭水，忠仆陨落（2/2）

忠伯似乎感觉到了熟悉的温度，极其艰难地掀开眼皮。他的目光浑浊，却在看到王临的瞬间亮了一下，嘴唇嚅动着，吐出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少……少爷……”

“我在！忠伯，我回来了！”王临的泪水砸在忠伯手背上，“我们……我们安全了，回岐山就给你换药……”

“回……回家……”忠伯的头微微偏向西北，那里是陇西的方向——王临曾听他说过，老家在陇西李氏的祖地，“不……不能留在这里……是是非地……”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开始涣散，突然，他的手猛地一紧，用最后一丝力气在王临的手背上掐了一下——那力道很轻，却像一道警告，“虎……小心……‘小’……”

后面的话没能说出口，忠伯的手缓缓垂落，眼睛睁着，望向灰蒙蒙的天空，没了声息。

寒风卷着枯草掠过棚子，崔雨薇的啜泣声压得很低，却像针一样扎在王临心上。他呆呆地握着忠伯冰冷的手，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小时候被地痞欺负，是忠伯用佝偻的背脊护着他；逃亡路上没饭吃，是忠伯把最后一块窝头塞给他；在河神庙被赵元礼围困，是忠伯拼死引开追兵……这个一辈子没说过一句重话的老人，用生命护了他一路，最后连一场像样的告别都没有。

“忠伯……”王临发出一声嘶哑的悲鸣，那声音像受伤的野兽在哀嚎，被寒风撕扯得支离破碎。他缓缓站起身，用一块干净的布盖住忠伯的眼睛——那双眼睛里，还留着对陇西的眷恋，对他的牵挂。

“王司马。”徐世积走到他身边，声音沉重，“我们……回不去岐山了。”他递过来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是探子刚送来的消息，“宇文成都已经调了三千精兵，堵住了回岐山的山道，要把我们困死在渭水北岸。”

王临看着纸条，手指微微颤抖。回不去岐山，那去哪里？他想起忠伯临终的话——“回家，陇西”。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悲痛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决绝。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向徐世积，声音嘶哑却坚定：“那就往西走，去陇西。”

风还在吹，渭水的波涛拍打着岸边，带着血腥味的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忠伯最后的叮嘱。王临知道，这一路会更危险，但他必须走下去——为了完成忠伯的遗愿，也为了那些为保护他而牺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