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反戈一击,各执一词(2/2)

她顿了顿,目光突然扫向王临,眼神里带着几分冷意:“至于那些流言蜚语,哼,怕是有人管理流民不力,酿成大祸后,为了推卸自己的失职之责,故意在流民中散布谣言,混淆视听吧?”

一句话,就把“散布流言”的帽子稳稳扣回了王临头上——既撇清了自己,又把矛头重新指向了对手。

王临往前一步,躬身行礼,语气谦卑却字字有力:“独孤将军明鉴!卑职管理流民,确实有疏漏之处,对此卑职认责。但卑职绝不敢散布流言!如今流民伤亡惨重,李老三的媳妇还在医帐外哭,张老汉的背还肿着,这些都是众人亲眼所见的事实。卑职纵有天大的胆子,也堵不住数百流民的嘴。眼下当务之急,是给伤亡的流民发抚恤,稳住人心,再彻查吴明之死和手令的真伪——而非追究流言的起源,让亲者痛、仇者快。”

他这话既承认了“管理疏漏”,显得有担当,又暗指“弹压酷烈”是铁打的事实,还把话题拉回了“查明真相”上,堵得独孤凤没话接。

徐世积顺势点头,看向独孤凤:“王临所言甚是。伤亡的流民,必须妥善抚恤——每人发半石粮食,重伤者再加一贯钱,死者家属发两石粮、三贯钱,这是黎阳仓的规矩。真相,也必须查明!本将军已让人去查吴明的遗物,还有那封手令的笔迹。至于弹压之事,虽说是‘事急从权’,但伤了无辜百姓也是事实。独孤将军,是否该让麾下将士认个错,再出些抚恤钱?也好平息流民的怨气。”

这是软中带硬的要求——认个错、出点钱,看似小事,实则是让独孤凤变相承认“亲卫有错”,削削她的锐气。

独孤凤的秀眉拧了起来,手指在剑柄上轻轻摩挲。她怎么可能让步?一旦认了错,就等于坐实了“弹压过当”的说法,之前的辩解就全成了空话。“徐将军,”她的语气冷了下来,带着几分强硬,“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若平乱时还要顾忌‘会不会伤到人’,那不如干脆别平乱,等着流民把仓城烧了?治军之道,贵在‘果决’,而非‘妇人之仁’。抚恤之事是黎阳仓的内务,自有徐将军的章程,本将军不便越俎代庖。倒是王临——”她看向王临,眼神锐利,“身为流民主管,酿成营啸这般大祸,若不严惩,何以儆效尤?何以肃清军纪?”

她又把话题绕回了王临身上,非要逼徐世积严惩不可。

两边瞬间又僵住了——徐世积护着王临,独孤凤盯着王临不放;一个要“抚恤认错”,一个要“严惩失职”,谁也不肯退半步。帐内的烛火“噼啪”响了一声,爆出个火星,映得将领们的脸忽明忽暗,气氛紧张得像拉满的弓弦,随时可能断裂。

徐世积的脸色铁青,手指攥紧了腰间的玉佩——他知道,独孤凤这是铁了心要借题发挥,既要打压王临,还要削他的威信。再这么争下去,只会让矛盾更激化。

就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像雨点一样砸在地上。一个传令兵掀开门帘冲进来,满头大汗,手里举着一份插着红色羽毛的军报,声音都在发颤:“将军!紧急军报!探马从北边回来,说...说一支突厥骑兵,约五百余骑,突破了边境的防线,正往黎阳方向来!现在...现在距此已不足百里了!”

突厥骑兵?!

这几个字像一道晴天霹雳,在帐内炸响!徐世积猛地站起身,椅子被带得往后滑了半尺,发出刺耳的声响;独孤凤脸上的倨傲瞬间消失,眼神里满是震惊;王临的心也“咯噔”一下——突厥人怎么会突然来犯?还来得这么巧?

帐内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之前的营啸、内斗、流言,在“外敌来袭”这四个字面前,突然变得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可笑。黎阳仓是瓦岗军的粮道要地,一旦被突厥人攻破,后果不堪设想!

徐世积一把抓过军报,快速扫了几眼,纸上的字迹潦草,还沾着几滴血迹,显然是探马加急送来的。他抬起头,目光如电扫过帐内所有人,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军情紧急!所有内争,暂且搁置!独孤将军,你麾下有两百骑兵,皆是精锐,可否愿为先锋,先去北边的山口拦截突厥人?”

独孤凤也收起了之前的敌意,站起身,银甲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面对外敌,瓦岗军内部的派系之争只能暂时压下——若是黎阳仓丢了,她这个“督查使”也没脸回去见魏公。她略一沉吟,拔出腰间的长剑,剑刃在烛火下闪着寒光:“区区五百突厥骑,何足道哉!本将军亲率麾下儿郎,定将他们击溃在黎阳城外!徐将军只需守好仓城,别让粮道出了差错即可!”

说罢,她转身就走,火红的披风在身后扬起,带着一股凛冽的杀气。亲卫头领和几个将领立刻跟上,脚步声很快消失在帐外。

帐内其他人也忙碌起来——有的去清点兵器,有的去召集流民中的青壮,备战的气氛瞬间取代了之前的勾心斗角。

王临站在原地,看着独孤凤离去的方向,心里却没有丝毫轻松。突厥人来得太突然了,偏偏在黎阳仓内斗最激烈的时候出现,这真的是巧合吗?他想起之前宇文阀曾暗中联络过突厥,想借突厥之手打压瓦岗军——这次的突厥骑兵,会不会是宇文阀引来的?

还有独孤凤,她主动请缨去迎敌,是真的想为瓦岗军出力,还是...想借着“抗敌”的名义,掌控更多的兵权?甚至,她会不会和突厥人有什么私下交易?

王临皱紧眉头,目光望向北边——那里的天空,似乎已经被硝烟染得有些发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