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火海夺册，公堂对质（2/2）
他转向身后的衙役头领：“传令下去！立刻带两百名衙役，包围别驾府！缉拿高世昌、高福！府中所有下人、幕僚，一律不准放走！押入大牢，明日升堂，本官要亲自审问！”
“是！”衙役头领高声领命，立刻带着人策马而去。
这一夜，秦州城的百姓都被马蹄声和火光惊醒。当得知衙役包围了别驾府，要抓高世昌时，不少人悄悄打开窗户，看着远处的动静，议论纷纷——谁都知道高世昌平日里横行霸道，只是没人敢惹，如今见他要倒台，百姓们都暗自痛快。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秦州州衙的大堂外就挤满了百姓。辰时一到，堂鼓“咚咚咚”响了三声，威严的“威武”声从衙役口中传出，崔浩身着官服，端坐于堂上，面色冷峻。
堂下，高世昌、高福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高世昌平日里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脸色惨白如纸；高福则浑身发抖，头埋得低低的，不敢看堂上的崔浩。旁边还跪着仓曹司吏吴某、义仓管理员郑某等五名涉案官吏，个个瑟瑟发抖。
王临、赵锋、柳轻眉，还有流民代表张老栓，站在堂侧的证人席上，神色肃穆。
公审开始！
崔浩首先拍了拍惊堂木，沉声道：“带物证！”
两名衙役上前，将桌上的物件一一呈到堂中：被抢救出来的五本账册、一小袋霉变的粟米（约半斤，上面还带着灰绿色霉斑）、一块发黑的麦饼、一瓶装着污水的瓷瓶，还有一张写满字的纸——那是从高府搜出的赃物清单，上面写着：黄金五十两、白银三千两、地契十二张（共计两百亩田产）、绸缎五十匹，还有十件从郕国公府抢来的古器。
“高世昌，”崔浩的目光落在高世昌身上，语气冰冷，“这些物证，你可认得？”
高世昌抬起头，眼神闪烁：“大人，账册是仓曹的，但上面的亏空与下官无关，是吴某等人私吞官粮；赃物是下官的俸禄所得，与本案无关；至于霉粮和污水，更是王临栽赃陷害！”
“栽赃陷害？”崔浩冷笑一声，“传证人王临！”
王临上前一步，躬身道：“下官王临，愿如实禀报。下官在仓曹帮办期间，清点三大粮仓，发现常平仓原存粮一万二千石，现剩四千三百石，亏空七千七百石；义仓原存八千石，现剩一千八百石，且其中六成是霉变粮；军仓原存一万石，现剩五千石——这些数据，都与账册上的记录吻合。”
他顿了顿，又道：“去年十月，高世昌以‘修缮府宅’为由，强占郕国公府旧址，拆毁原有厅堂，改建私宅，还将府中留存的十件古器变卖，得银八百两，纳入私囊；今年正月至今，他克扣城防营三成粮饷，导致士兵只能吃掺沙的粟米，上月城防营士兵李虎、周勇，就因营养不良晕倒在城墙上——这些，赵校尉和城防营的士兵都能作证！”
崔浩看向赵锋：“赵校尉，王临所言属实？”
赵锋上前，抱拳道：“回大人，属实！城防营的粮饷每月应发三百石粟米，今年正月起，每月只收到二百一十石，且其中多是陈粮；李虎、周勇晕倒后，下官曾找高世昌理论，却被他以‘士兵体质差’为由搪塞——昨夜救火时，擒获的纵火犯也供认，是高福指使他们烧账房，高福正是高世昌的远房堂弟！”
接着，柳轻眉上前，含泪道：“大人，流民营自上月领了官府发放的粮食后，已有二十七人死亡，其中十五人是孩子。流民张老栓的儿子张小三，今年才六岁，吃了麦饼后上吐下泻，不到一天就没了气...下官救治流民时，发现他们的症状都一样，苏医官查验后说，是误食了含黄曲霉素的霉粮所致——这是苏医官的查验报告。”她说着，呈上一张纸。
最后，流民代表张老栓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上前，老泪纵横：“大人！高世昌不是人啊！我们流民无家可归，就盼着官府的救命粮，可他给我们的是霉粮！我儿子吃了之后，喊着肚子疼，拉了一天一夜，最后没气了...高福还封锁营地，不让我们出去求医，说我们是‘疫病携带者’——若不是王书吏和赵校尉，我们这些人早就死光了！”
张老栓的话，让堂下的百姓群情激愤，纷纷指责高世昌。
崔浩又看向跪在一旁的吴某：“吴某，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吴某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连忙磕头：“大人！是高世昌指使下官的！他让下官每月篡改账册，将五十石粟米登记为‘赈济流民’，实则运到他的私仓，再用霉粮充数...去年十二月，他还让下官将义仓的两千石好粮卖给粮商，得银一千两，都交给了高福...下官认罪！求大人饶命！”
其他几名涉案官吏也纷纷招供，将责任都推到高世昌身上，还交出了高世昌让他们办事的手令。
面对如山铁证，高世昌的狡辩再也站不住脚。他看着周围人的目光，听着百姓的怒骂，最终瘫软在地，嘴角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认罪...是我贪墨官粮...是我让高福烧账房...求大人...求大人饶我一命...”
崔浩拍了拍惊堂木，声音传遍整个大堂：“高世昌身为秦州别驾，不思为民办事，反而贪墨粮饷、盗卖官粮、以霉粮毒害流民、纵火毁灭证据、强占官地、克扣军饷，累计致二十七名流民死亡，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他顿了顿，高声宣判：“本官宣判！高世昌革职查办，抄没全部家产，打入死牢，上报朝廷，秋后问斩！高福参与贪腐、指使纵火，判斩立决！吴某等五名涉案官吏，根据罪责轻重，分别判流放三千里至五年有期徒刑！仓曹亏空的一万五千石粮食，由州府从官银中拨款，购买新粮补足，发放给流民和城防营；流民的安置，由柳医官负责，务必让他们有饭吃、有住处！”
判决一出，堂外的百姓瞬间爆发出欢呼声：“青天大老爷！”“杀得好！”“为民除害了！”
衙役上前，架起瘫软的高世昌，就要往堂下拖。就在这时，高世昌突然抬起头，眼神变得怨毒而疯狂，死死盯着王临，嘶声吼道：“王临！你别得意！你以为扳倒我就完了吗？！我背后的人，你惹不起！他是...他是朝中的大人物！你等着！他不会放过你的！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他的声音嘶哑，像破锣一般，在大堂中回荡。王临心中一凛——高世昌背后果然有人！能让他如此依仗的“朝中大人物”，到底是谁？是吏部的官员，还是更有权势的大臣？
崔浩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看着高世昌被拖出去的背影，手指轻轻敲击着案桌，眼中闪过一丝凝重。秦州的贪腐案，似乎并没有就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