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老拐现形,毒计连环(1/2)

赵锋的盯梢没等上两个时辰,就撞破了足以让人心头发颤的真相。那真相像埋在冻土下的火种,被夜风一吹,瞬间燎起了暗藏的危机,连空气里都飘着滚烫的焦灼——薛老拐的窝棚,藏着远比“瘸腿郎中”更可怕的秘密。

白日里,薛老拐总穿着件洗得发灰的短褐,右腿一瘸一拐地挎着药筐,见人就弓着背笑,递药时手指还会微微发抖,活像个怕惹事的老好人。可到了暮色沉下来的时候,他窝棚里的灯就亮得格外晚,门帘也拉得密不透风,连一丝光都漏不出来。赵锋带着孙二躲在对面窝棚的草垛后,鼻尖最先捕捉到异常——那股气味绝不是寻常草药的清苦,而是带着股铁锈般的腥气,混着某种焦糊味,像把烂肉扔进了热锅里熬,刺鼻得让人忍不住皱眉头。

“孙二,你再仔细闻闻。”赵锋按住孙二的肩膀,声音压得比草叶摩擦还轻。孙二曾在药铺当学徒三年,辨药识味的本事比寻常郎中还准,他悄悄探出头,借着月光往薛老拐窝棚的窗户缝里瞅——昏黄的光线下,薛老拐正蹲在土灶前,手里拿着根木勺,一下下搅动着锅里的东西。那东西是暗红的,像凝固的血被重新煮化,木勺搅动时,还能看到表面浮着一层黑褐色的泡沫,沾在勺沿上,像结痂的伤口。

“是...是治重伤的药!”孙二的声音发颤,指尖紧紧攥着草秆,“里面有当归、血竭,还有‘九节菖蒲’——那东西能解蛇毒、治刀伤,寻常百姓根本用不上!还有...还有股狼毒的腥气,他好像在熬解毒的药膏!”

赵锋的心猛地一沉。寻常郎中哪会熬这种药?更何况是个在流民营地混口饭吃的赤脚医生。他示意孙二继续盯着,自己则贴着墙根往窝棚后绕,没走几步,就看到薛老拐从门帘后钻了出来——他的瘸腿好像好了大半,脚步虽轻,却没有白日里的拖沓,手里捧着个黑陶碗,碗里盛着那暗红的药膏,借着夜色往营地边缘走。

赵锋立刻跟了上去。营地边缘的风更冷,刮在脸上像小刀子,地上的枯草被踩得“沙沙”响。薛老拐走的路全是没脚印的荒草坡,最后停在了一处废弃的砖窑前。那砖窑王临前几日查营地时见过,墙砖都裂着大缝,顶上塌了一半,里面堆满了断砖和枯枝,霉味能飘出半里地,平时连拾柴的孩子都不会靠近。可此刻,薛老拐却熟练地拨开窑口的杂草,像打开自家院门似的,弯腰钻了进去,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才空着手出来,出来时还特意用枯枝把窑口的痕迹掩了掩,动作麻利得不像个老头。

“砖窑里有人!”赵锋蹲在远处的土坡后,指甲几乎嵌进地里,“我们盯着他送了两趟药,每次进去都有低低的说话声,虽然听不清内容,但能肯定里面藏着人!而且...你看他右手腕!”他指着薛老拐离去的背影,“方才他掀门帘时,我瞅见他袖口卷了点,手腕上缠着黑布,布角还渗着点红——那位置,跟郑管事上次被箭射中的地方,一模一样!”

这话像一记重锤,砸得赶来的王临心口发闷。他站在土坡下,望着那座黑沉沉的砖窑,眼底的寒意瞬间凝住——薛老拐的瘸腿是装的,温和是演的,他根本就是郑管事!那个在峡谷里被射伤手腕、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宇文阀爪牙,竟然把窝点安在了离柳轻眉只有两里地的地方!

“好个声东击西。”王临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佩刀,刀鞘上的铜环轻轻响了一声,“他知道我们在查医馆药铺,故意装成瘸腿郎中混进营地,既躲了排查,又能偷偷治伤...还把同伙藏在砖窑里,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他转头看向赵锋,语气里没了平日的温和,只剩斩钉截铁的决断,“赵大哥,立刻调二十个兄弟来——要身手好、嘴严的,都带好家伙,再备些绳索和灭火的湿布!包围砖窑,记住,要活的!郑管事知道宇文阀和突厥的太多秘密,不能让他死了!”

赵锋应声就走,脚步快得几乎带起风。王临留在土坡上,望着流民营地的方向——柳轻眉的窝棚就在不远处,此刻应该亮着一盏小灯,两个健妇正守在床边。他心里像揪着块石头,万一郑管事狗急跳墙,派人去伤柳轻眉怎么办?万一砖窑里不止一个同伙,还有埋伏怎么办?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越是危急,越不能乱。当年在太行山跟山匪周旋时,老首领就说过“兵不厌诈,静能制躁”,现在,他得沉住气。

约莫半个时辰后,二十个兄弟悄悄聚到了土坡下。他们都穿着深色的短打,手里握着刀或木棍,有人还背着装湿布的麻袋,脚步轻得像猫。夜色浓得化不开,只有半轮残月挂在天上,洒下些微淡的光,刚好能照清砖窑周围的杂草。王临走在最前面,靴底踩过枯草,只发出极轻的“窸窣”声,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每一下都稳而沉,像敲在盾牌上的鼓点。

离砖窑还有十步远时,一股怪异的气味突然飘了过来——是霉味混着药味,还夹着点硫磺的刺鼻感。王临的脚步猛地顿住,抬手示意众人停下。他太熟悉这种味道了——去年西仓门曾查获过一批宇文阀私藏的火药,就是这种带着硫磺的焦味。郑管事是个阴险到骨子里的人,怎么可能只躲在砖窑里等药?他必然设了陷阱!

“都别靠近窑口。”王临压低声音,凑到赵锋耳边,“你带五个兄弟,从砖窑后面绕过去,看看有没有其他出口——这种老砖窑大多有通风的后洞,他肯定留了后路。我带着剩下的人在正面喊话,吸引他的注意力,等你们摸到后洞,咱们前后夹击,他就是插翅也难飞。”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小心脚下,别碰砖窑周围的枯枝——他可能在上面绑了引线。”

赵锋点头,立刻挑了五个身手最敏捷的兄弟,贴着砖窑的墙根往后绕。那些墙砖上长满了青苔,又滑又湿,他们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过去,连呼吸都放得极缓。王临则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朝着砖窑里轻轻扔了进去——“咚”的一声,石头撞在断砖上,声音在空窑里荡开,格外清晰。

“郑管事,别躲了。”王临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夜色的力量,“你的伪装已经拆穿了,砖窑外全是我们的人。现在出来投降,我还能留你一条活路,要是等我们冲进去,可就由不得你了。”

窑里静了片刻,只有风从砖缝里钻进去,发出“呜呜”的声响。过了一会儿,一个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的声音传了出来,带着咬牙切齿的狠劲:“王临?你倒有本事,竟然能找到这儿来。”那是郑管事的声音,只是比之前更难听,大概是伤口疼得厉害,每说一个字都像在扯着嗓子喊,“想让我投降?做梦!这砖窑里,我早就埋了火药,你们敢进来,咱们就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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