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一个向北一个留守(1/2)

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长沙城残破的城门之外,引擎低沉地轰鸣着,像是催促,又像是低泣。

霍锦惜穿着一身素净的墨绿色旗袍,外面罩着厚实的呢子大衣,站在车旁。

她脸上战争的风霜尚未完全褪去,但神情已然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与疏离,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与决绝。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几乎被摧毁、却又顽强活下来的城市,看了一眼身后沉默肃立的、仅存的几个霍家伙计。

“走吧。”她声音平静,拉开车门,准备上车。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略显虚浮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霍锦惜动作一顿,猛地直起身,循声望去。

只见一骑快马驮着一个身影,正不顾一切地冲破城门守卫有些错愕的阻拦,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马匹冲到近前,嘶鸣着人立而起。

马背上的人因为剧烈的动作而牵动了伤口,脸色瞬间煞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但他死死勒住缰绳,目光如炬,牢牢锁定了车边的霍锦惜。

是张启山!

他显然是从医院里偷跑出来的,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病号服,外面胡乱披了件军大衣,

后背的伤口显然并未痊愈,让他骑马的姿势显得有些僵硬和不自然。

两人隔着几步的距离,相顾无言。

空气仿佛凝固了。

风卷起尘土,掠过两人之间,带着初春的寒意。

张启山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不是因为纵马疾驰,而是因为某种压抑到极致的情绪。

他看着她,看着她身后的汽车,看着她这副远行的装扮,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声沙哑至极、几乎破碎的质问:

“你……要走?!离开长沙?””

霍锦惜看着他这副狼狈不堪、带伤追来的样子,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有点闷,有点涩。

她沉默着,然后,很轻,却很肯定地点了一下头。

他只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更加干涩嘶哑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平静:“……非走不可?”

霍锦惜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微微动了一下,目光掠过他苍白的脸和那件不合身的军大衣,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消散在风里。

她若有所指地、低声说了一句,像是在回答他,又像是在对自己重申:

“霍家在哪,霍三娘就在哪。”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重逾千斤。道尽了她所有的责任、选择和无法回头的决绝。

长沙的霍家已经打没了,未来的霍家在北平。

所以,她必须去那里。

张启山所有想说的话,所有的质问、不甘、甚至是连他自己都理不清的挽留,都被这句平静的话死死堵了回去。

他懂。

他怎么能不懂?

霍锦惜,首先是霍家的家主,然后才是她自己。

就像他张启山,首先是长沙的布防官,然后才是张启山。

他胸口堵得发疼,比背后的伤口更甚。

他看着她就那样站在车边,冷静,疏离,却又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坚定。

他忽然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立场,也没有任何理由能留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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