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张启山受伤(2/2)
她深吸一口气,拔掉瓶塞,浓烈的酒味冲鼻而来。
她动作异常笨拙,甚至有些粗暴地将酒倒在相对干净的布条上,
然后,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去擦拭他伤口周围的血污和脏污。
她的动作毫无技巧可言,甚至偶尔会碰到伤口边缘,引得张启山肌肉猛地一绷,但他死死咬着牙,一声没吭。
昏暗摇曳的烛光下,两人之间那惯常的针锋相对和冰冷隔阂似乎暂时消失了。
他趴在简陋的木板床上,因剧痛而绷紧的下颌线,在她那带着凉意、却又异常专注小心的擦拭下,竟微微松动了一丝。
他紧闭着眼,长长的眼睫在昏暗光线下投下深深的阴影,几不可察地颤抖着,感受着身后那从未有过的、生涩却认真的触碰。
屋子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布料摩擦和偶尔酒精刺激伤口时压抑的抽气声。
过了好一会儿,霍锦惜才极其低声地、几乎是含混不清地快速说了一句,像是怕被人听清,又像是必须要说出来:
“……她叫霍启宁。”
正在清理伤口碎片的医官手一顿。
张启山紧闭的眼睛猛地颤动了一下,却没有睁开,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极低极沉的、近乎叹息的:“……嗯。”
他知道。这是她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承认和……回应。
屋外,枪炮声再次变得密集起来,夹杂着士兵的吼声和日语的叫骂。
新的战斗又打响了。
亲兵焦急地看向门口,又看向正在紧急处理伤口的医官和沉默的霍锦惜。
霍锦惜擦完最后一下,将染血的布条扔到一边,直起身。她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冰冷的镇定,仿佛刚才那一刻的笨拙和复杂情绪只是幻觉。
她看了一眼窗外,声音冷静得可怕:“你们护好他。外面的鬼子,我去挡。”
说完,她不再看床上的张启山,转身抓起靠在墙边的一杆长枪,检查了一下弹药,
毫不犹豫地冲出了这间临时救护所,身影迅速消失在弥漫的硝烟之中。
那间临时充作救护所的残破民居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烛火被门口灌进来的风吹得疯狂摇曳,将张启山趴在木板床上的身影投在斑驳的墙上,放大了那份沉重和痛楚。
军医额上全是汗,手下却稳得很,镊子小心翼翼地寻找着嵌入皮肉深处的弹片碎屑,
每一下都伴随着张启山肌肉无法抑制的剧烈痉挛和压抑到极致的闷哼。
鲜血不断地从狰狞的伤口里涌出来,浸湿了简陋的床铺,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积成一小滩暗红。
“佛爷,忍忍…快好了…”军医的声音发紧,动作更快了几分。
张启山死死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混着血水和灰尘淌进眼睛里,一片刺痛模糊。
但他脑子里却异常清醒,甚至有些不合时宜地反复回响着刚才霍锦惜那笨拙却专注的擦拭,还有她那句低不可闻的“她叫霍启宁”。
霍启宁…启宁… 这名字在他舌尖无声地滚过,带起一阵尖锐的刺痛,比背后的伤口更甚。
他的种…他的女儿……
“外面…外面情况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