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林昭仪之死真相录(1/2)
李燕儿站在永寿宫的雕花廊柱下,指尖攥着一方素色绢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廊外的秋雨淅淅沥沥,打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也将殿内飘来的药味与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揉进了潮湿的空气里。她望着殿内那具盖着明黄色锦缎的尸体,耳畔还回响着太后传旨时冰冷的声音——“林昭仪思念仁儿,忧郁成疾,病逝罢了,皇后无需多问”,可方才瞥见的那抹发紫的唇色,像一根细针,扎破了这看似合理的“真相”。
“娘娘,风大,仔细着凉。”贴身宫女春桃捧着一件素色披风上前,声音压得极低,“永寿宫的人都被太后的人看着,咱们再待下去,恐惹非议。”
李燕儿抬手按住春桃递来的披风,目光却没离开殿门:“春桃,你方才跟着太医进去时,可看清林昭仪的指甲?”
春桃一愣,随即回想起来,低声道:“奴婢看得真切,指甲缝里有淡青色的痕迹,不像是寻常病逝该有的样子。而且……奴婢在床榻下发现了半个摔碎的银簪,簪头沾着黑褐色的污渍,闻着有股苦杏仁的味道。”
“苦杏仁味……”李燕儿眸色一沉。她幼时曾听祖母说过,苦杏仁若提炼成仁霜,便是剧毒,入喉即发,死后嘴唇与指甲会泛出青紫,与林昭仪的症状分毫不差。可林昭仪被禁足期间,永寿宫的饮食、汤药都由太后派来的人把控,谁能有机会下毒?又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杀了已经失势的林昭仪?
“咱们先回坤宁宫。”李燕儿转身,披风的下摆扫过廊下的积水,“此事不能声张,得暗中查。”
回到坤宁宫时,承宇正趴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拿着一支玉笛把玩。见李燕儿回来,他立刻丢下玉笛,迈着小短腿扑过来:“娘亲!你去哪了?承宇等你好久了。”
李燕儿蹲下身,将孩子搂进怀里,鼻尖蹭了蹭他柔软的头发。承宇脸上的抓痕早已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不仔细看几乎看不见。可一想到林昭仪的死,她便觉得心口发紧——这后宫里的每一条人命,都可能牵扯着无数阴谋,若是稍有不慎,她和承宇,或许就是下一个“病逝”的人。
“承宇乖,娘亲方才去给一位娘娘送东西了。”李燕儿柔声哄着,将他抱到软榻上,“接下来几日,娘亲可能会忙一些,承宇要听春桃姐姐的话,不许乱跑,好不好?”
承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伸手搂住她的脖子:“娘亲不忙,陪承宇玩翻花绳好不好?”
李燕儿心中一暖,却还是轻轻摇头:“等娘亲忙完这阵子,一定好好陪承宇玩。”
待承宇睡着后,李燕儿召来春桃和另一位心腹太监小禄子。小禄子是萧景渊特意派来的,手脚麻利,且在宫中待了十年,熟悉各宫的人脉与规矩,是暗中调查的最佳人选。
“娘娘,您吩咐的事,奴婢已经打听了一些。”春桃率先开口,将一张纸条递了过来,“永寿宫负责伺候林昭仪饮食的宫女,名叫锦书,是林昭仪入宫时带来的陪嫁宫女。林昭仪被禁足后,太后派了自己宫里的掌事宫女容嬷嬷盯着永寿宫,锦书前几日突然‘染了风寒’,被送出宫去了。”
“染了风寒?”李燕儿拿起纸条,上面写着锦书的籍贯和出宫的日期,“这时候送出去,未免太巧了。小禄子,你能查到锦书的下落吗?”
小禄子躬身道:“回娘娘,奴才已经让人去查了。锦书的家在京郊的桃花村,奴才派去的人已经动身,想必明日就能有消息。另外,奴才还打听了永寿宫的汤药情况——林昭仪被禁足后,每日的汤药都是由太医院的王太医亲自熬制,再由容嬷嬷亲自送去,旁人根本碰不到。”
“王太医?”李燕儿皱眉。王太医是太医院的老人,平日里谨小慎微,从不参与后宫争斗,怎么会牵扯到林昭仪的事里?
“娘娘,还有一件事。”小禄子补充道,“奴才听说,林昭仪去世前一日,曾让锦书偷偷给太后递过一张纸条,可纸条的内容没人知道。而且,容嬷嬷在林昭仪去世当天,曾单独在殿内待了半个时辰,出来时脸色很难看,还让小太监把殿里的药碗和茶杯都收走了,说是‘免得沾了晦气’。”
李燕儿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陷入沉思。容嬷嬷是太后的贴身宫女,深得太后信任,她在殿内待的那半个时辰,必定发生了什么。而锦书递的纸条,恐怕就是关键——林昭仪被禁足后,一直不甘心,她会不会想通过太后,再做些什么?可若是太后想帮她,为何又要杀她?
“小禄子,你再去查两件事。”李燕儿抬眸,目光坚定,“第一,查王太医最近几日的行踪,看看他除了去永寿宫,还去过哪些地方,见过哪些人。第二,查容嬷嬷在林昭仪去世当天,收走的药碗和茶杯去了哪里——那些东西,说不定还没被销毁。”
“奴才遵旨。”小禄子躬身退下。
春桃看着李燕儿紧绷的侧脸,忍不住道:“娘娘,此事牵扯到太后,若是查下去,恐怕会惹怒太后,对您和殿下不利啊。”
李燕儿叹了口气,看向窗外的夜色:“春桃,你以为我想查吗?可林昭仪死得不明不白,若是我们现在退缩,日后只会有人觉得我们好欺负,承宇也会跟着我受委屈。而且,林昭仪的死,绝不会这么简单,若是不查清楚,迟早会酿成大祸。”
次日清晨,小禄子便带回了消息。派去桃花村的人回报,锦书根本没回家,她出宫后就失踪了,有人说在城门口看到她被两个黑衣人掳走,也有人说她连夜出了城,不知去向。而王太医的行踪倒是清晰——最近几日,他除了去永寿宫送药,每天傍晚都会去太后的慈宁宫,说是“给太后请脉”。
“给太后请脉?”李燕儿挑眉,“太后身子一向硬朗,何须每日请脉?而且,为何偏偏在林昭仪去世前后,王太医去慈宁宫的次数变勤了?”
“还有一件事,娘娘。”小禄子压低声音,“奴才查到,容嬷嬷收走的药碗和茶杯,并没有销毁,而是被她锁在了慈宁宫的偏殿里。偏殿的钥匙,只有容嬷嬷和太后有。”
李燕儿心中一动:“偏殿?慈宁宫的偏殿,平日里是用来放什么的?”
“回娘娘,那偏殿是用来放太后的旧物的,平日里很少有人去。”小禄子道,“奴才还听说,偏殿的窗户坏了,一直没修,夜里会漏风。”
漏风的窗户……李燕儿眼前一亮。若是能从窗户进去,或许能拿到药碗和茶杯,只要找到上面的毒物痕迹,就能证明林昭仪是被毒死的。可慈宁宫守卫森严,偏殿虽然偏僻,但也有太监宫女巡逻,想要进去,绝非易事。
“春桃,你去准备一件太监的衣服,再准备一些迷香。”李燕儿吩咐道,“小禄子,你熟悉慈宁宫的巡逻路线,今晚三更,我们去偏殿一趟。”
春桃一惊:“娘娘,您要亲自去?太危险了!不如让奴婢和小禄子去,您在宫里等着消息就好。”
“不行。”李燕儿摇头,“那偏殿里的东西,只有我亲自去看才放心。而且,你们去的话,若是被发现,只会惹来杀身之祸。我是皇后,就算被发现,太后也不敢轻易对我动手。”
当晚三更,李燕儿换上春桃准备的太监衣服,脸上蒙着一块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小禄子带着她,从坤宁宫的角门溜出去,沿着宫墙根,一路避开巡逻的侍卫,来到慈宁宫的偏殿附近。
“娘娘,巡逻的侍卫刚走,咱们还有一刻钟的时间。”小禄子指着偏殿的窗户,“那扇窗户就是坏的,轻轻一推就能打开。”
李燕儿点点头,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轻轻一推,窗户果然开了。她翻身跳进去,殿内漆黑一片,只有月光从窗户照进来,隐约能看到架子上放着许多箱子和盒子。
“娘娘,药碗和茶杯应该在最里面的架子上。”小禄子在窗外低声提醒。
李燕儿摸索着走到最里面的架子前,果然看到上面放着一个青花瓷碗和一个白瓷茶杯,碗里还残留着一些黑色的药渣。她拿出随身携带的绢帕,小心翼翼地蘸了一点药渣,又用银簪刮了一点茶杯内壁的残留物,刚想把东西收起来,突然听到殿外传来脚步声。
“谁在里面?”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是容嬷嬷的声音。
李燕儿心中一紧,连忙翻身跳出窗户,拉着小禄子就往暗处跑。容嬷嬷带着几个太监冲进来,看到打开的窗户和架子上被动过的药碗,顿时脸色大变:“快追!有人偷东西!”
李燕儿和小禄子在宫墙间穿梭,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旁边的柳树后跳出来,一把拉住李燕儿的手腕,将她拽进了一个假山洞里。
“嘘,别出声。”黑影压低声音,是萧景渊的声音。
李燕儿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萧景渊定是察觉到她的行踪,特意来帮她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