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刺刀见红（2/2）

请注意这个细节，这些百姓从进入开封城再到开封府衙，然后再来到王安石的府邸，这前后所用的时间可谓是非常短暂，因为当他们赶到王安石的府邸前时正好把刚吃完早饭准备去上班的宰相大人给堵在了家门口。这像不像是一场精心策划且把时间掐得非常精准的阴谋？这件事的幕后要说没有高人指点和策划恐怕连鬼都不会相信！

千余人把宰相府给围了，这在北宋的历史上还是头一遭。这事要是换了王钦若之辈，他定然会缩在家里不露头，而且还会派人马上去调集重兵前来解围，可王安石的选择是自己亲自出面了解实情。在问明了缘由后，王安石向这些人保证他会彻查此事并给这些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随即，王安石开始了紧张的忙碌。东明县就在开封府境内，可谓是天子脚下，可有人竟然敢在这种地方明目张胆地拆他和新法的台。把下等户划归为上等户，这明显就是在故意制造事端，是在公开向他宣战？谁有这么大的胆儿？贾蕃说这事不是他干的，那么到底是谁干的？是如今负责主持免役法的制定和推行事务的司农寺官员吗？也就是说这事是邓绾和曾布干的？可这两人都是王安石和新法的铁杆拥趸，他们会做这种自掘坟墓的蠢事吗？应该不会，那么是新任开封知府刘庠干的吗？也不可能，因为刘庠才刚刚履新，他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这等精细之事给办利索。那么，答案就只剩下一个，贾蕃在说谎，这事是他自己干的，其目的就在于制造事端扰乱新法的施行和执行。可是，他这么一个小人物岂敢如此胆大妄为，那他背后的人又是谁呢？

很快，王安石又查明了贾蕃的身份和社会关系。这个贾知县可是来头不小，他是赵光义当晋王时的王府幕僚、后来官至三司副使的贾琰的曾孙，他还有一个族叔更有名，此人便是几年前去世的大宋前宰相贾昌朝。此外，贾蕃还有一个身份，他是范仲淹的女婿，也就是说新法反对派旗帜性人物范纯仁是他的大舅子。这还没完，这个贾蕃还是当朝枢密使大人文彦博的门生和曾经的下属。

更让王安石感到吃惊的是，这个贾蕃现在 已经被枢密院那边推荐进京担任“勾当进奏院”。文彦博可是枢密院的一号首长，没有他的首肯乃至于他的亲自批复，贾蕃这差事能批得下得来吗？更巧的是，就在贾蕃要进京履新的这个关头，他治下的东明县竟然发生了将下等户划归为上等户的这等荒谬之事，这里面是不是也太有文章了？

别急！更有意思的事还在后头！

在离开了王安石的府邸之后，这些老百姓并没有就此回到家里等候消息，他们在某些“热心市民”的鼓动下转而又去御史台的官署告状，这可就是在间接性地向皇帝赵顼告御状了！御史台的长官是谁？杨绘！杨绘又是谁？他是受了参知政事冯京的挑拨此刻正对王安石满腹怨气的御史中丞！

经过这么一番分析之后，我们应该不难搞懂这起事件幕后的水有多深了吧？

王安石在一通调查和分析之后急忙赶去见了赵顼，他将这天所发生的事以及其幕后可能存在的阴谋全部告知赵顼，并且直言这件事就是贾蕃在背后捣鬼。他还说在这件事没有查明真相之前绝不能让这个贾蕃出任新职，反而还应该将贾蕃召来问明究竟。赵顼也深感此事兹事体大，他随即下令王安石彻查此事。

以王安石此时的权势和地位以及赵顼对他的信任，这位贾蕃先生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应该是死定了，即使他有那么多的身份为他护体也不管用。王安石将调查此事的任务交给了开封府提点刑狱赵子几，这位赵先生可是王安石的心腹，而他办起事来也是相当有效率，贾蕃随即就被下狱问罪。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让变法派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峻的现实，那就是保守派在反对变法这事上尽管已经黔驴技穷了，可不甘就此失败的他们想到了发动群众来对抗新法。这还只是在京城，而在全国的其他地方，在那些由保守派担任地方首长的州郡更是出现了明目张胆地抗拒执行新法的行为。说严重一点，这些人的行为已经类似于公然造反了。倘若其他地方也像东明县这样以新法为名蓄意祸乱地方并以此制造事端，那么这新法迟早都得完蛋，而且到时候整个国家必然是乱成了一锅粥。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朝堂之上的保守派官员必然会将这一切的责任和根源都推到变法派的头上，而那时候也必然是王安石和新法的“死期”。

反击！变法派无论是基于何种目的都得立马向保守派发起坚决的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