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至高审视（1/2）

倒计时归零。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没有撕裂虚空的闪光，甚至没有任何可以被常规仪器捕捉的能量波动。但在陈默高度集中的规则感知中，在堡垒意识传递来的、近乎战栗的反馈里，一股无法形容、无法抗拒、仿佛来自宇宙本源意志般的“注视”，如同无形的潮水，悄无声息地漫过了整个“深渊”堡垒。

这一刻，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个瞬间都充满了令人窒息的重量。

陈默站在协调中心，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被剥离出来，暴露在这冰冷、客观、不蕴含任何情感，却足以令万物归寂的审视之下。他全力收敛自身的精神力，压制着“维度亲和”特质的任何一丝波动，甚至屏住了呼吸，如同在掠食者眼前装死的昆虫。

堡垒内部，所有非必要的设备运转降至最低功耗，人员被要求停留在固定岗位，减少任何可能产生规则涟漪的活动。马兆团队构建的“规则背景噪声模拟系统”以最大功率运行，在非关键区域制造着符合一个“普通”高维监狱应有的、低水平的规则扰动——一些能量逸散，微小的空间褶皱，无害的信息熵增……如同给堡垒披上了一件破旧但合身的“规则外衣”。

而在核心区域，“绝对规则静默区”如同一个存在于规则层面的黑洞，贪婪地吞噬着一切试图探入其中的“视线”。观测站的扫描波动触及这片区域时，如同光线射入深渊，没有产生任何反射或折射，只是悄无声息地“消失”了。那里的一切规则活动被强制降至近乎绝对零度，与背景虚空融为一体，完美地隐藏了“冰髓”的存在以及规则实验室的痕迹。维持这片静默区的能量消耗堪称恐怖，堡垒能量储备的读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跌，但此刻，没有任何人敢去计较代价。

陈默的感知紧紧跟随着那股至高审视的流动。

他“看”到扫描的波动如同最精细的梳子，梳理过堡垒的外壳，掠过“利维坦”停泊的船坞，穿过生活区的通道……大部分区域，扫描只是一扫而过，并未停留。那些人为制造的“背景噪声”似乎起到了作用，让这些区域看起来“正常”得乏善可陈。

扫描触及到了“厄运之眼”的囚室区域。尽管污染已被极大净化，但那里残留的、细微的规则扭曲痕迹，依然像白纸上的淡淡污渍。扫描波动在这里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滞留，仿佛仪器遇到了一个需要稍加分辨的噪点。陈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全力运转“信息净化协议”，如同最耐心的清洁工，在那扫描波动的边缘，进行着最后的、细微的擦拭和掩盖。或许是“净化协议”的效果，或许是那残留的污染确实过于微弱，扫描波动并未深究，缓缓移开。

接着，是第七序列隔离区。“商人”所在的位置，规则波动平滑得令人发指，与周围环境浑然一体，甚至比堡垒意识模拟的“背景噪声”还要“自然”。扫描波动掠过这里时，没有产生任何异常反馈，顺畅得如同水流过光滑的玻璃。陈默心中没有丝毫庆幸，只有更深的寒意——这个“商人”，对规则的掌控和隐匿能力，恐怕远超他之前的预估！

然后，是“渊核”所在的深处。尽管经过了全力镇压和伪装，那片区域的规则结构依旧残留着混沌冲击后的“疤痕”，如同大地震后尚未完全弥合的地层。扫描波动在这里明显放缓了速度，如同探针般细细探查着每一丝规则的脉络。马兆团队构建的“信息迷雾”在这里发挥了作用，如同在疤痕上覆盖了一层逼真的“植被”，干扰着扫描的精确判断。陈默能感觉到，堡垒意识正在全力维持着这片迷雾的稳定，与那无形的扫描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关乎细节的拉锯战。能量储备的消耗速度再次加快。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陈默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精神力在高度紧张和持续压制下飞速消耗。他紧紧握着那枚“逻辑锁印”，仿佛它能带来一丝虚幻的安全感。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分钟，也许是几个世纪。

那股无处不在、令人窒息的“注视感”，如同它来时一样，毫无征兆地，开始如潮水般退去。

它离开了。

没有留下任何评价，没有任何指示，甚至没有确认是否发现了什么。就如同一个路过的巨人，随意地瞥了一眼脚下的蚁穴，然后漠不关心地继续前行。

协调中心内，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仿佛被定格。直到主屏幕上代表外部规则扰动的读数彻底恢复到扫描前的水平，聂明宇才第一个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地喘着气，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