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定位风波里的心动裂痕（1/2）

暮色如打翻的调色盘，在天际晕染出深浅不一的橘紫。斜阳余晖透过沈氏设计部巨大的落地窗，慵懒地洒在叶栀梦未完成的设计稿上，将那素白的画纸镀上一层朦胧而温暖的暖黄光晕。

叶栀梦却无暇欣赏这片暮色。她僵坐在工位前，目光死死锁在眼前那部崭新手机的屏幕上。定位权限已开启——这几个冰冷的黑色宋体字，像一道突如其来的审判，将她钉在原地。

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微微颤抖，迟迟无法落下。连握着画笔的右手也不自觉地收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细微却清晰的痛感。

这部手机，是半小时前，沈砚辞的助理陈舟送来的。年轻助理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职业微笑，语气恭敬却不容置疑：叶小姐，这是沈总特意为您准备的新手机。他说您实习下班晚，担心路上不安全，里面已经调好定位功能了。

定位……她几乎是无声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心脏像是被无数细密而坚韧的丝线一圈圈缠绕，缓缓收紧。一半是因沈砚辞这份近乎明目张胆的牵挂而泛起的、不合时宜的悸动；另一半，则是被无形枷锁牢牢掌控所带来的、几乎令她窒息的压迫感。

这是她以实习生身份踏入沈氏集团的第十三天。

仅仅十三天，她的生活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下了全方位监控键。每个工作日的清晨，她总会在通往设计部的专属电梯里遇见他，他一身挺括西装，神情淡漠，只在电梯门开合间，投来难以捉摸的一瞥。午休时分，他的特助总会准时出现，将精心准备的、明确标注着清淡口味的午餐便当放在她的桌角。甚至，当她偶尔因为项目需要，与隔壁技术部的男同事多讨论几句设计方案，下午必然会被内线电话召唤至总裁办公室，迎接他那听不出情绪，却字字冰冷的告诫：上班时间，专注本职，少与无关人等闲谈。

她并非迟钝到毫无察觉。

就在前几天，她与大学时颇为照顾她的学长林屿约好共进晚餐，感谢对方在校期间的诸多帮助。她怀着些许轻松的心情刚走出公司气派的旋转门，一眼便看见了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如同沉默的兽，蛰伏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沈砚辞那张轮廓分明的侧脸。夕阳的光线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小片阴影，他甚至没有完全转过头，只余眼尾的余光扫过来，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深冬的冻土，带着淬冰的寒意。他什么也没多问，只淡淡丢下三个字：早点回。就这三个字，配合着那能将人冻结的目光，瞬间浇灭了她所有赴约的兴致。

那时，她尚且可以自我安慰，将这归结为对初次踏入社会的一种过度的、不恰当的保护欲。直到此刻，这部带着强制定位功能的新手机赫然出现在眼前，她才如同被冷水浇头，后知后觉地惊觉——沈砚辞对她的，其边界早已模糊不清，那无声无息蔓延开来的掌控，密不透风，远超她的想象。

咔哒——

办公室的门被从外轻轻推开，细微的声响在寂静的暮色中显得格外清晰。一股熟悉的、带着冷冽雪松调的气息，随之漫入空气，丝丝缕缕，侵占着她的感官。

叶栀梦猛地抬起头。

沈砚辞就站在门口。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完美贴合他挺拔的身形，领带系得一丝不苟，透着商界精英特有的严谨与距离感。他深邃的目光，越过办公室内稀疏的、正准备下班的同事，精准地落在她手中那部显眼的新手机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不容置疑的审视意味。

手机用着还习惯？他迈开长腿，不疾不徐地走近。高大的身影随着他的步伐逐渐逼近，最终将她连同她的画架一起，笼罩在他投下的阴影里，形成一个隔绝外界的、隐秘而逼仄的角落。他的嗓音依旧是平日里那种惯常的、缺乏温度的清冷，可叶栀梦却敏锐地捕捉到，他垂在身侧的那只手，指节几不可察地收拢、绷紧——他在紧张。紧张她会拒绝这份他强塞过来的、为你好的保护。

叶栀梦攥紧了掌心的手机，冰凉的金属外壳硌着皮肤。她鼓起所有勇气抬头迎上他的视线，那张素来显得软萌乖巧的脸上，难得地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小叔，我真的不需要定位。我每天下班都很准时，从公司回宿舍的那段路灯火通明，也很安全。

沈砚辞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眸色瞬间沉敛，像是蒙上了一层化不开的浓墨。安全？他重复着这两个字，语气里掺入一丝嘲讽的冷意，上周三你加班到八点，穿过公司后巷那条夜路时，是谁差点被一辆失控冲上人行道的电动车撞到？还有上上周，那个在你们学校门口纠缠了你整整半个月、不肯罢休的男同学张睿，你以为他真的是自己突然想通，主动放弃还迅速办理了转学？

他的话语，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骤然打破了叶栀梦心头的侥幸，激起层层叠叠、混乱不堪的涟漪。那些曾经被她忽略或定义为的细节，此刻争先恐后地涌入脑海——加班晚归时，身后不远处那辆始终保持着固定距离、缓慢跟随的黑色轿车；被张睿纠缠得不堪其扰，向辅导员求助也无果后，对方却莫名其妙彻底消失，只留下一个仓促转学的消息；甚至就连她宿舍楼下车棚旁坏了许久、投诉多次无人修理的路灯，都在某个她未曾留意的第二天，被人悄然修好，重新散发出明亮的光晕……

原来，那些她以为的和，从头到尾，都是他在暗处不动声色的安排。

可这无处不在、事无巨细的，此刻带给她的不是感动，而是一阵强烈的、几乎要扼住喉咙的窒息感。她用力咬了咬下唇，直到尝到一丝淡淡的铁锈味，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委屈，却又努力维持着最后的坚持：我知道，你做这些都是为我好。可是小叔，我已经二十二岁了，是一个有独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我可以，也必须要学会照顾好自己。你这样做……只会让我觉得压力很大，喘不过气。

压力？沈砚辞再次重复这个词，语调微微上扬，语气里平添了几分她读不懂的、近乎顽固的偏执。他忽然俯身，凑近她，温热的气息带着他身上特有的雪松冷香，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带来一阵战栗。那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不容抗拒的占有欲，叶栀梦，你住进沈家那天起，就是我沈砚辞要负责的人。我必须确保你万无一失。定位不是监视，是保护。你必须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