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画展里的守护(2/2)

她拿起来看了一眼,是同学陈薇发来的消息。随意扫过内容,她的目光却瞬间凝住了。消息里提到,那天在画展上纠缠她的那个富家子赵铭,最近似乎惹上了不小的麻烦,不仅被家里严厉禁足,连他父亲公司里原本打算交给他试手的几个重要项目都被无限期暂停了。圈子里都在传,他这是不开眼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被人悄无声息地“收拾”了。

叶栀梦的心猛地一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一股寒意顺着脊背悄然爬升。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射向站在窗边的沈砚辞。

男人此刻正背对着她,似乎在整理刚才被他撩开的窗帘褶皱,侧脸线条在台灯光线的勾勒下,显得格外冷硬利落,下颌线紧绷着,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他神情平静无波,仿佛窗外沉沉的夜色比他手中的窗帘更值得关注,对身后发生的一切浑然未觉。

是他吗?

这个念头如同野草般在心底疯长。除了他,还有谁会因为她受了那点微不足道的委屈,就如此不动声色、却又雷霆万钧地出手?而且是用这种精准打击、直戳对方要害的方式?

她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发干,想问:“小叔,赵铭的事情……是你做的吗?”

可话到了嘴边,在舌尖辗转了数次,最终还是被她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一股莫名的怯意阻止了她。她知道,以沈砚辞的性格,即便这一切真是他授意所为,他也绝不会承认。他只会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看着她,用那种平淡无波的语气,将这一切归咎于“巧合”,或者用“他咎由自取”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轻轻带过。他的世界充满了算计与权衡,而她,似乎永远被隔离在那堵无形的墙之外,只能被动地接受他给予的一切,无论是保护,还是……别的什么。

“明天早上,我会让司机准时到楼下接你去学校。”沈砚辞转过身,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房间内几乎凝滞的空气,也打断了叶栀梦翻涌的思绪,“顺便把你在学校画室里剩下的几幅参展作品都搬运回来。那些画框太大太重,你一个人处理不了。”

他的语气是一种不容反驳的通知,而非商量。

“不用了,小叔,”叶栀梦试图争取一点自主权,“我可以和同学一起……”

“就这么定了。”沈砚辞打断她的话,语气强硬,没有给她丝毫继续争辩的余地,“那些画框木质厚重,边角锐利,你力气小,搬运过程中很容易受伤。”他走到书桌前,目光扫过那碗还剩大半的银耳羹,又落在她脸上,语气稍微缓和了些许,却依旧带着命令的口吻,“早点休息,这些设计稿明天再画也不迟。别熬得太晚,伤眼睛。”

说完,他甚至没有再多停留,便转身径直朝门口走去。他的步伐沉稳而果断,没有丝毫留恋。

走到玄关处,他的手已经搭上了门把手,却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停了下来。他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过脸,留下了一句语气似乎比刚才都要温和些许的叮嘱:

“银耳羹,趁热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然后,“咔哒”一声轻响,门被轻轻带上。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连同他那独特而清冷的气息,也一并被隔绝。房间里重新恢复了之前的安静,甚至比之前更加寂静,静得能听到自己有些紊乱的心跳声。

叶栀梦怔怔地站在原地,目光落在书桌上那碗依旧冒着丝丝热气的银耳羹上。洁白的瓷盅,琥珀色的羹液,构成一幅温暖而静谧的画面。可她的心里,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情绪交织翻滚,复杂难言。

她知道,沈砚辞的守护,总是这样。它无处不在,细致入微,甚至强势到不容拒绝。它被巧妙地包裹在“小叔”这个安全身份之下,用“责任”和“关照”作为外衣,可那隐藏在深处的、近乎偏执的掌控与保护欲,却像暗流涌动,让她无法忽视,也无法坦然接受。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这份藏在冰冷表象下的、带着几分隐秘和强势的关心,依旧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在她心底激起了圈圈涟漪,让她忍不住……为之悸动。

她沉默地拿起手机,给陈薇回复了一条表示知道了的消息,语气尽量显得平静。

然后,她重新坐回书桌前。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已变得清亮如水,悄无声息地透过玻璃流淌进来,轻柔地铺洒在未完成的设计稿上,也映亮了她微微泛着红晕的脸颊。那红晕,并非全然因为室内的暖意。

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那些纷乱复杂的情绪都压下去。然后,她重新拿起画笔,笔尖悬在纸面上方,微微颤抖。

或许,这份寄人篱下、看似疏离的温柔里,真的藏着比她所能想象到的,更为深邃、也更加难以抗拒的情意。只是这情意包裹在层层面具之下,如同月夜下的深海,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流汹涌,让她既向往,又心生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