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画展后的余温(1/2)

午后的阳光透过美院宿舍老旧的格子窗,在布满颜料痕迹的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弥漫着松节油、丙烯颜料和少女房间里特有的清新香氛混合的气息。叶栀梦坐在窗边的书桌前,正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幅从毕业画展上撤下的获奖作品卷起,准备收进靠在墙角的深蓝色画筒里。

指尖轻柔地抚过画布上细腻的纹理,那上面还残留着油画颜料特有的、略带油腻的触感和淡雅的矿物气息。然而,她的心神却仿佛还滞留在几天前的画展现场,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反复浮现出那个清晰如刻的画面——

沈砚辞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如同骤然降临的守护神,带着一身冷冽逼人的气息,不由分说地挡在了她和那个纠缠不休的富家子之间。他宽阔的脊背隔绝了所有不怀好意的目光,那一刻,周遭喧嚣的人群仿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他警告对方时,语气里的冰寒与强势不容置疑,仿佛能将空气都冻结。可当他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身上时,眼底那骇人的戾气却又在瞬间悄然敛去,只余下一种深沉的、令人心安的温度,淡淡地对她说了一句:“跟我走。”

那简短的三个字,带着他特有的命令式口吻,却奇异地抚平了她当时所有的慌乱与无措。

“栀梦,发什么呆呢?叫你好几声了!”

室友林晓清脆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叶栀梦飘远的思绪。她猛地回过神,有些仓促地应了一声:“啊?怎么了晓晓?”

林晓推门进来,脸上带着好奇的笑意,指了指楼下:“刚楼下值班的保安大叔喊住我,说有你的一个快递,箱子挺大的,看着挺沉,我帮你签收搬上来啦,就放门口了。”

叶栀梦道了声谢,心中却升起一丝疑惑。她最近并没有网购什么东西。跟着林晓走到宿舍门口,果然看见一个体积不小的硬质纸箱端正地放在地上,箱子上印着某个以昂贵和品质着称的进口高端画材品牌logo,简洁而醒目。

她带着满腹疑团,找来美工刀,小心地划开封装严实的胶带。当箱盖被掀开,看清里面的物品时,她不禁愣住了。

箱内整齐地码放着一整套她觊觎已久、却因价格高昂而一直没舍得下手的进口专业级颜料,从经典的伦勃朗系列到一些极为小众的特殊色号,几乎涵盖了她平时作画所需的所有色谱。更让她惊讶的是,在这些颜料之上,还放着一本厚重而精美的美术画册——那是某位国际艺术大师的限量版作品集,她在上次画展时,曾站在展柜前对着宣传页小声感慨过一句“要是能参考一下这里的构图就好了”,当时只觉得是奢望。

她下意识地伸手拿起那本画册,指尖触碰到冰凉光滑的铜版纸封面。翻开沉重的扉页,里面并没有任何署名,只夹着一张素白色的便签纸。上面的字迹瘦硬冷峻,力透纸背,是她无比熟悉的风格——

“画材受潮影响创作,画册可参考构图。”

落款处空空如也,但她几乎可以肯定,是沈砚辞。

指尖捏着那张单薄的便签,叶栀梦感觉自己的心跳毫无预兆地加快了节奏,一下一下,清晰地撞击着胸腔。自从画展那天之后,沈砚辞对待她的态度,表面上似乎与往常并无二致,依旧是那副冷淡疏离、言语简洁的“小叔”模样。可不知从何时开始,他总会在一些她未曾留意的生活细节处,留下他悄然关照过的痕迹。

比如,她只是某天早上起晚,匆忙间抱怨了一句没吃早餐,第二天开始,宿舍楼下值班室的窗台上,总会准时出现一份贴着便签的热腾腾早餐,便签上是打印的“记得吃”,可她认得那家只对特定会员开放的私房早餐店的包装;又比如,她某次在画室对着那个有些摇晃的旧画板随口嘟囔了一句“真碍事”,第二天,一个崭新、稳固且符合人体工学的专业画架,就悄无声息地取代了旧物的位置。

这些细碎的点滴,如同无声的溪流,慢慢渗透进她的生活。

“哇塞!这套颜料……还有这本画册!栀梦,你这简直是鸟枪换炮啊!”林晓凑过来,看到箱子里的东西,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眼睛瞪得圆圆的,“这得花不少钱吧?是你那个……沈家‘小叔’送的?”她促狭地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叶栀梦,压低声音,“他对你也太好了吧?这体贴周到的程度,简直比亲哥哥还像亲哥哥!”

叶栀梦脸颊微微一热,像是心底某个隐秘的角落被人不经意地触碰了一下。她连忙垂下眼睫,掩饰性地整理着箱子里的颜料,语气带着刻意的平静:“你别瞎猜。他就是……就是觉得我刚毕业,画画需要这些工具,顺手帮个忙而已。”

话虽这么说,她却忍不住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解锁屏幕,点开那个被她置顶的、备注为“小叔”的聊天对话框。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悬停了许久,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反复斟酌着措辞。最终,也只是发出了一句看似平静又带着恰当距离感的话:“东西收到了,谢谢小叔。”

信息发送成功,她将手机握在掌心,莫名地有些紧张,像是在等待某种宣判。

出乎意料的是,信息发出去没多久,手机屏幕骤然亮起,伴随着一阵沉稳的震动,沈砚辞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起来——他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叶栀梦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贴到耳边。

“收到就好。”他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比平时在耳边听到的更具磁性,带着一丝低沉的、仿佛能抚平躁动的韵律,轻轻敲击着她的耳膜,“颜料都是按你平时习惯用的色号配的,应该够你用一段时间。那本画册里,中间部分有几幅作品的构图和光影处理,我觉得很适合你接下来毕业设计的主题,你可以多看看。”

叶栀梦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心里掠过一丝讶异:“你怎么……知道我毕业设计的方向?”这个选题方向,她目前只跟导师详细讨论过,连林晓都只知道个大概,更未曾向沈家的任何人提起过。

电话那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他平稳的呼吸声隐约可闻。几秒后,他平淡无波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上次去你画室接你,看到你摊在桌上的草图了。”

叶栀梦怔了怔,努力回想了一下。是了,上周四下午,沈砚辞确实以“顺路”为由,开车到美院接她回沈家老宅。当时他确实进了她的画室,等她收拾东西。整个过程不过三五分钟,他一直站在门口附近,目光似乎只是随意地扫视了一圈。她当时还以为他只是在等待,或者是对杂乱的环境感到不耐。

原来,他连画板上那些尚未成型、只是用炭笔勾勒出大致轮廓的草图都看得如此仔细,并且精准地判断出了她的创作意图。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混合着些许被看穿心思的羞赧,悄然涌上心头。她低声说道,语气里带着真挚的感激,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妙的羞涩:“谢谢小叔,让你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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