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搬离的试探与强硬的挽留（2/2）

巨大的委屈和被背叛的愤怒瞬间淹没了她。她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用尽全力抑制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凭借着一股不甘示弱的倔强，挺直了脊背，声音带着决绝的颤抖：“好！我选搬出去！就算离开沈氏，我相信凭自己的能力，也一定能找到立足之地！”

话音未落，她猛地推开椅子站起身，木质椅脚与大理石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她没有再看任何人，转身飞快地跑出了餐厅，一路冲回二楼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重重关上了房门，将那令人窒息的压抑彻底隔绝在外。

沈振宏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转向沈砚辞，语气带着责备：“砚辞！你刚才说的那是什么混账话！怎么能用工作来逼栀梦？这太伤孩子的心了！”

沈砚辞沉默着，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像一块坚硬的岩石。只有他自己知道，垂在身侧的手攥得有多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他知道自己过分了，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可那一刻，汹涌的恐慌压倒了一切理智，他只想不惜一切代价，将她留住。

“砚辞，”沈振宏看着他这副模样，犹豫了片刻，还是将盘桓在心头许久的疑虑问出了口，“你老实告诉叔叔，你对栀梦……是不是已经超出了长辈对晚辈的正常关心？”

沈砚辞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抬起眼，眼底有一丝慌乱急速掠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随即被他用惯常的冷静覆盖。“沈叔叔，您多虑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无波，“我只是把她当作亲侄女看待。她还太年轻，不懂得外面的世界有多复杂，我只是……不放心。”

沈振宏凝视着他，目光中带着历经世事的洞察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更深的叹息：“栀梦这孩子，外表看着柔顺，骨子里却执拗得很。你越是强硬，她反弹得就越厉害。有些事……顺其自然或许更好。你好好想想吧。”

“我知道了。”沈砚辞低低应了一声，心底却已乱麻横生。

房间里，叶栀梦将自己蜷缩在床角，脸深深埋进膝盖，滚烫的泪水终于冲破堤防，无声地浸湿了裙摆。她只是想争取一点点属于自己的空间，想证明自己可以独立行走，为什么就这么艰难？沈砚辞那不容置喙的强势，像一道道无形的枷锁，将她捆缚得喘不过气。她明白，他的出发点或许掺杂着关心，可这种以爱为名、全然不顾她感受的控制，实在太沉重，太令人窒息，让她本能地想要逃离这片看似华丽、实则逼仄的牢笼。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月色似乎明亮了些许，轻轻洒在窗台上。房门被轻轻叩响。

叶栀梦迅速擦干脸上的泪痕，将头扭向一边，声音沙哑而冷淡：“我不想说话，请你离开。”

门外安静了片刻，随即，沈砚辞低沉的声音传来，隔着门板，少了几分之前的冰冷，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晦涩：“我不是来和你争论的。”

停顿了一下，他似乎叹了口气：“开门，我给你拿了点东西。”

叶栀梦依旧没有回应。几秒后，房门锁舌发出轻微的“咔哒”声，被他用备用钥匙打开了。他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和一小碟她平时喜欢的、造型精致的抹茶蛋糕。

他将东西轻轻放在床头柜上，暖黄的灯光勾勒出他略显疲惫的侧脸。他的目光落在她依旧泛红的眼尾和缺乏血色的脸颊上，心脏像是被细针刺了一下，泛起密密的疼。他走到床边，却没有坐下，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放得很低，带着一种近乎妥协的柔和：“搬出去住的事……并非完全没有商量余地。”

叶栀梦微微一怔，有些意外地抬起头，带着疑惑望向他。

沈砚辞迎着她的目光，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仿佛在下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心：“等你真正在公司站稳脚跟，用实力证明了自己的价值，积累了足够应对工作和生活各种状况的经验，让我确信你拥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到那个时候，我不会再阻拦你搬出去。”他顿了顿，补充道，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恳求，“但在那之前，留在这里，留在……家里。让我能放心，好吗？”

他眼底的情绪复杂难辨，有关切，有担忧，有不容置疑的强势底色，但似乎……也有一丝因为她泪水而产生的、真实的无措与让步。

叶栀梦看着他眼中那抹罕见的、几乎可以称之为“脆弱”的情绪，心口那堵坚硬的气墙，仿佛瞬间被凿开了一道缝隙。所有的委屈和愤怒，在他这句带着条件的妥协面前，奇异地开始消散。她明白，这或许已经是他目前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空气中飘浮着牛奶淡淡的暖香。许久，叶栀梦才几不可闻地点了点头，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好。”

沈砚辞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柔和了些许，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如释重负的微光。他抬起手，似乎想像小时候那样揉揉她的发顶，动作却在半空中生生顿住，最终克制地收了回去，只轻声嘱咐：“把牛奶喝了，蛋糕不想吃就放着，早点休息。”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房间，轻轻带上了房门，这一次，没有落锁。

叶栀梦端起床头那杯温热的牛奶，掌心传来的温度恰到好处。她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交织在一起，理不清，辨不明。

她知道的，知道他所有的强硬与掌控，背后都藏着那份他或许自己都未曾完全认清的、过于沉重的在意与害怕失去。她甚至可悲地发现，当他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妥协与脆弱时，自己那点可怜的决心就会轻易动摇。

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常常只有几步。她此刻就站在这样一个十字路口。一边是渴望已久的独立与自由，另一边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羁绊与看似安全的牢笼。青春的闪光，在于那份敢于突破常规、追寻自我价值的勇气。她告诉自己，暂时的妥协并非放弃，而是为了积蓄力量，等待羽翼真正丰满的那一天。

可这条布满荆棘的、通往独立与未知情感的路，究竟会将她引向何方？她和他之间，这种扭曲而危险的关系，最终又会走向怎样的结局？前方迷雾重重，她只能摸着石头，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