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银簮引月渡相思（2/2）

殿内不需烛火，却被月光照得亮如白昼。正中的白玉案前坐着一位素衣女子，身着月白广袖流仙裙，裙摆上用银线绣着暗纹云鹤，正是他的妻子嫦娥。她手中握着一支玉笛，笛身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雕成，笛尾缀着一颗圆润的珍珠。

你终于来了。嫦娥转过身来，眉眼如画，只是眉宇间凝着一抹化不开的愁绪。这支银簪，是我特意留给你的信物。她抬手轻抚悬在门口的素银簪，这些时日我在月宫整理仙乐，想起你一直在寻觅《霓裳羽衣曲》的全谱。

文波会意一笑：所以这银簪引路，是要助我补全残谱？

嫦娥点头，指尖在玉笛上轻轻一点：这《广寒调》与《霓裳羽衣曲》本是一体两面。人间传唱的只是凡俗之音，真正的精髓一直在月宫之中。她将玉笛递到文波面前，孩子们可还安好？

星辞和月眠都很想你。文波接过玉笛，轻抚笛身，他们天天念叨着娘亲何时归来。

嫦娥眼中泛起温柔之色：待我整理完月宫仙乐，便回去看望他们。这支笛你带回去，若思念难解时，吹奏此曲，笛声自会传到月宫。

就在这时，一阵清风拂过，文波感到身形微动。他回头望去，见嫦娥站在宫殿门口，衣袖轻挥。那支素银簪重新回到他的发间。

待他再次站稳时，发现自己依然站在熟悉的庭院中，案头的《霓裳羽衣曲》残谱上，却多了几行飘逸的字迹——正是《广寒调》的完整乐谱。墨香犹存，仿佛刚刚写就。

文波抬手轻抚鬓边的银簪，簪头的桂花纹样上还沾着一滴晶莹的露珠。他将露珠轻轻滴在谱纸上，那滴露珠竟顺着字迹缓缓晕开，让《广寒调》的音符显得愈发清晰灵动。远处的梆子又敲了一声，已是四更天，可文波知道，今夜的经历绝非梦境——那支玉笛还握在手中，笛身的冰凉触感真实可辨。

他回到案前，重新执起狼毫，就着明亮的月光，将《广寒调》的乐谱与《霓裳羽衣曲》的残谱并置。烛火摇曳，映着他专注的侧脸。文波忽然明白，妻子这是在用另一种方式，与他共同完成这份传承。

窗外的圆月依旧明亮，银辉洒在谱纸上，像是妻子从月宫送来的问候。文波轻轻吹了吹笛身，清越的笛音在庭院里悠悠荡开，与桂花的香气、皎洁的月光交融在一起，飘向远方，仿佛要穿过迢迢星河，告诉月宫中的妻子——他和孩子们都在等她归来。

夜风又起，吹动案头的书页哗哗作响。文波将玉笛小心收进锦匣，忽然发现匣底多了一枚桂花，花瓣上还沾着月宫的清露。他轻轻合上匣盖，知道这份牵挂，将会永远珍藏在彼此心间。